《豪门少爷的寒门家教》
接到出分电话那天,向天问正跟着姑父给乡里的肉联厂收猪。
那天日头很毒,他和姑父在太阳底下打着赤膊,挂在后脖颈的旧毛巾早已被汗水浸透。
姑父给他的旧手机,屏幕碎裂了一角。听筒里炸出兴奋的欢呼声,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天问,分被屏蔽了,招办来电话,你总分698,是咱们市的理科状元!祝贺你,祝贺你!”
电话里,陈老师熟悉的沙哑嗓音因激动而哽咽,身旁的姑父也揽住他肩膀直抹眼泪。
向天问挂断电话,立刻向姑父转达老师的叮嘱:“先不能往外说,省里不叫声张,还要报志愿呢。”
姑父高兴地有些不知所措,冲着抬猪过来的乡亲呵呵直乐,都忘了搭一把手。
向天问倒十分淡定,他拉开门闩,翻起栏板,麻利地与大爷一起,把嗷嗷挣扎的二百斤大肥猪塞进车里。
“这棒小伙,啧啧,有膀子力气,!”大爷拍拍他健硕的臂膀,赞叹道,“大高个儿,长得也一表人才,有出息!你爷俩一天能收多少?二百块钱能挣到不?”
“哪能挣那么多,开玩笑……”姑父这才反应过来,拍着腿嚷道:“唉呀,还收什么?不收了!赶紧上车,我送你回学校,你老师说了,京大、震华招生的人马上就到!”
向天问冲姑父使个眼色,摇了摇头:“还有两家,收完再走吧?再说,这一身味儿,怎么去学校?”
姑父乐颠颠点头:“成,成!我娃有主意,听我娃的!”
回肉联厂的路上,向天问坐在高栏货车的副驾驶位。热风卷着沙土,从敞开的车窗里灌进来,姑父哼着小曲儿,他却高兴不起来。
向天问从小没妈,爹又是个烂赌鬼,十天半月不着家。要不是嫁到隔壁村的姑姑常回来照顾他,他恐怕根本活不到上学的那天。
他十四岁那年,他爹欠债不还,被一伙厉害的人打坏了、成了个瘫子;丧失劳动能力不说,每个月还得去医院看病拿药,光医药费就得好几百。
所幸向天问十分争气,小学时候就鹤立鸡群,被来支教的老师记住、推荐到县里免费上中学;上高中后更是在县一中一考成名,成为全校老师、甚至县教育局领导眼中的重点培养对象,再也不用为学费发愁。
姑父似乎看出他的心事,手扶方向盘扭头冲他笑道:“娃你操心啥?你考了状元,还能上不起学?哪个朝代都没有的事!”
“前年我们村有个女娃考到外省去,还不是京大、震华呢,政府直接派人来给她办补助,按月发钱,连她家都给补助上了;临走村里人非要给她凑路费,你姑还叫我给了一百元哩。你就安心报你的志愿、上你的学……”
迎面而来的热浪,吹得向天问两眼发酸,他垂头暗暗咬牙,低低说了一句:“我没脸要补助。”
姑父愣了一下,想要再说什么,却只张了张嘴,吐出一声叹息。
向天问家不是没受过补助。那年扶贫工作组摸排到他家,了解情况后,政府立即给他家办了低保户、脱贫监测家庭,农业局免费跟他爸签了承包果园的合同,还免息给了一笔启动金。
可他爸拿到这笔钱,连一身衣服、一把挂面都没给他买就跑了。后来他才知道,他爸又拿着贫困证明,以盖房子的名义,去县里的信用合作社借了三万块钱。
一来二去,倒腾了几万块钱在身上,他爸一下“发达了”,居然跑到城里吃喝嫖赌,胡混了大半年。最后被人打坏了,用门板抬回来的。
向天问永远也忘不了,他爸被抬回来之后,村里人骂得多难听。
“我这么大个人了,又是个大小伙子,有手有脚的,哪能再手心朝上问人要钱?”向天问蹙眉看向远处,“我爸欠公家的债,得还;这些年我在外头上学,你和我姑没让他饿死在床上……我总不能当白眼儿狼吧?”
姑父连连摇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么争气,走到哪,人都说你是我儿,我脸上光光彩彩,心里美得很!”
到肉联厂交了猪、记了帐,姑父带他回家吃饭、洗澡,换了身衣服,就催他赶紧坐车回县一中。
午后时分,通往县城的公交车上只有向天问一个乘客。他仍背着用了十几年的旧书包,书包里头空空如也,他只是习惯背上有这么个东西罢了。
窗外一片片浓绿的麦田划过视野,阳光在面前投下一排令人目眩的光圈,向天问突然陷入如梦似幻的虚浮与迷茫。
以往十几年的人生,从他坐在村小学简陋的课桌前那一刻起,他只为着一件事而活。
学习,考试,考上更好的学校。他没有别的乐趣,也没有别的指望,只有学习。睁开眼学,闭上眼学,连梦里都在做题。
高考结束的那一刻,他感觉心里头一下子空了。考得不错,题很难,但他都会做,然后呢?考上全中国最好的大学,可接下来他要干什么?
此时此刻,这种双脚踩不着实地的感觉愈发明显。向天问无比失落,甚至有些沮丧,他对自己未来的人生毫无感知,甚至不知道要报什么专业。
与京大震华招生办老师一同到来的,还有县、市两级教育局的领导。校长室对面的会议室里,许多张陌生的面孔围满一张长方形的大会议桌。
向天问坐在靠近门的下首,不知为什么,那股若有若无的臭猪味总是时不时钻进他鼻子里。他假装擦汗,快速抬手闻了一下,却什么都没闻到。
班主任老陈两只手攥在一起,紧张而又兴奋地介绍着他的求学经历和一直以来的成绩。说到他的家庭条件,向天问不禁屏住了呼吸。
好在老陈只说他父亲残疾卧床,没提残疾的原因,向天问暗暗松了一口气。
接着,市教育局的领导表态,说这么优秀的学子应该全力求学报国,市里已经决定在生源地助学贷款之外,额外给向同学发一笔“自强奖学金”;他父亲的医疗和看护,也拨专人专款负责,解决他的后顾之忧。
“感谢,感谢政府,感谢领导。”向天问抢在下一位领导发言前开口,“我的学费生活费,还有家里的困难,我自己能解决。这笔钱不用给我,还是留着资助乡里更小的娃们吧。”
一中校长眉头一皱,冲他使眼色道,“天问,你是个有志气的孩子,大家都看在眼里;不过这事儿,你还是听领导安排,不要自作主张,嗯?”
向天问的确有自己的主张。一来他已经打听好了挣钱的门路,二来他不愿让更多人关注他的家庭情况、知道他爸干的那些窝囊事。
还记得中考出分后,他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被县一中录取。村支书带着县教育局局长、扶贫办主任和一中校长来他家慰问,他爸居然当着这些领导和屋里屋外众多乡亲的面,对着摄像机镜头,咧开嘴笑道:“屋里头没个女人不行,希望政府赶紧给我续一房老婆、把我照顾上。”
他都忘了那天是如何收场的,众人脸上或鄙夷或戏谑的神情,和那一声声嗤笑,却常常在午夜梦回时将他惊醒。
一想起这事,向天问心里直犯毛,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深深吸一口气,挺直上身郑重道:“确实不需要国家资助。过两天我就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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