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和死对头订亲了》
目光虽然只对上了一瞬,綦之理却没错过周三郎眼中的惊艳,暗自得意,不枉今日特地画的妆面。
既是偶遇,就要装出个偶遇的样子来。綦之理佯装惊讶道:“前些日子听爹爹说菊花正好,不料今暮遇上周三哥,不知三哥今日是来府上找哪位哥哥呢?”
“四郎君得了一件前朝古玩,邀我过府鉴别。”周棐别开眼睛,“但我今日在官署因公事耽搁些许时间,误了时辰,送了小厮报信,幸而四郎君没有计较。”
马球会上惊鸿一瞥,周棐只记得綦五娘子骄傲明媚的双眸,今日偶然遇见,乍见佳人姣好容貌,心神荡漾。他不是油滑的性子,遇上让自己心动的姑娘说不出什么花言巧语。
心中又紧张,除去笨拙地称赞附和外不知说些什么好。
綦之理心道四哥肯定就是使坏想看她焦急,十分想收拾他,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好不容易与周三郎相会,她可得抓住机会。
她聊起昨日的马球会,“昨日我和娘亲去看周三哥打马球,才知道你的球技这般好。”
虽然她觉得周三郎较她还要逊色一筹,但她还是要给心上人一些面子的。
“五娘子谬赞。”周棐倒不惊讶,昨日有位白石郎上场赛球,吸引京中大半闺秀的目光,何况那人又是她父亲弟子,她专门去看马球并不奇怪。
你倒是多说几句呀。
话聊死了,綦之理很苦恼,既苦恼她与见面不多,对他感兴趣的话题一无所知,又苦恼周三郎待人接物总是温温和和,对带路女使也是温言软语,只言片语倒真让她瞧不出来周三郎是否对她有意。
于是只好直白暗示,“三哥瞧这菊花如何?”
周棐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十丈珠帘开得正盛,细而长的花瓣瀑布般倾下,自是极美的。
“父亲爱花,尤其是菊花,觉得它有气节,所以我日日都会剪一朵开得最好的花,送到他房中。”
“五娘子至孝。”
“三哥过誉啦,只是觉得这花孤孤单单开到败落委实可惜,乘花期正好,有花堪折直须折,三哥说是不是?”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是前朝乐府诗《金缕衣》中的词句,既以花喻时,又以花喻人。
周棐镇定的脸色出现细微变化,这还算直白的含蓄他听懂了。
他忍不住失礼地又瞧了一眼霞光中的小娘子,昏黄的夕阳里,她的肤色白如美玉,脸上的小绒毛也十分清晰,他看见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如欲振翅的鸟翼。
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五娘子说的是。
晚上用过晚膳,綦四来找妹妹,挤眉弄眼道:“周三郎同我讲,下一次休沐时他想登门拜访。”
綦之理会意,压下微扬的唇角,“他决意要和爹娘提亲事?”
綦四摇扇子,“我瞧你也不是很高兴嘛,不如我和爹娘说,你现在又不喜欢那周三郎了,让爹娘拒了他。”
“你敢!”綦之理瞬间破功,“还想不想我在娘面前给你说好话啦?”
“就知道要挟我。”綦四道,“妹妹大了胳膊肘往外拐,那周三郎可是及冠之后仍未定亲,别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同妙净打听清楚了。”綦之理道,“周三郎原也有个指腹为亲的未婚妻,只是他未婚妻家外放,不幸罹难,他未婚妻父母的尸骸都找到了,只未婚妻的尸骨不知所踪,周家一直在找未婚妻的尸骨,想着相识一场总不能让她无法飨血食,却是未能如愿。一来二去地,他也就没能定下婚事。”
“行啊,打听得挺清楚。”
“那是自然。”
綦四暗笑,心道反正自己这月老是当成了,剩余的繁文缛节,让他爹娘操心去吧。
程夫人知道女儿心思,对这门亲事倒也没什么不满意,綦相公反而有些意难平。
夜里同夫人说起这件事,程夫人纳闷,“你既然觉得有桩更好的亲事,为什么不告诉理姐儿?”
“还不是因为理姐儿心有所属嘛。”綦相公道,“周三郎那孩子也不错,不过比起我挑的这孩子,才学还是比不上。”
綦相公挑的是扬州一农户出身的举子,姓杨名峻,字寻之,乡试时考中解元,才华横溢,他断定明岁科考此人必能位列前三甲。
“又是穷举子。”程夫人很看不惯官人,尽有些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脾气,周三郎富贵出身这一条就胜过那穷举子许多,虽说穷举子日后必能登阁拜相,可她女儿要陪着吃多少苦?
就如綦家前头嫁的那两个庶女,纵使嫁妆丰厚,也得花嫁妆为清贫的丈夫打点官场。
虽然日后成了相公夫人是很畅快,但嫁到富庶之家,一辈子享荣华富贵难道就不更畅快?
“我瞧着那周三郎就很好,你既觉得那举子好,说给六姐儿不就是了?”程夫人道。
“不成不成,我是结亲不是结仇,人家是要贤内助,能为他打点家中上下的冢妇,六丫头性子惫懒,嫁过去夫妻不相偕,又生事端。”綦相公连忙道。
六丫头他是没打算嫁到那些想上进的寒门子弟家中去,寻个家风清正的富庶人家就成。
綦之理不知道父亲的心思,官员十日一休,她盼望着周三郎旬休的日子,起先只觉得时间格外漫长煎熬,煎熬久了不大愉快,便邀好友赵婉仪来綦府谈心。
正巧赵婉仪近日也为婚事烦恼,家中气氛冷肃,十分难捱,于是欣然前往。
赵婉仪谈起自己婚事,冷静非凡,“我阿娘想将我嫁到舅舅家,我爹嫌弃舅舅一家现在只是农户,没几个钱,我瞧着我舅舅虽然乐意,但舅妈却不太情愿,觉得她自己看中的姑娘有更多嫁妆,不比我家只剩个名头好听。”
綦之理握握她的手,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对子骂父委实无礼。
可她实在无法说好友的父亲半句好话。
可赵婉仪接着扔下一句惊雷。
“我父亲可能想将我嫁给富商。”
綦之理“腾”地站起来,“那可是贱籍!”
历朝历代,重农抑商,商人虽然富有却是遭人瞧不起,本朝因着重财,商人地位上升许多,却也不至于与清白农户一样的地位。
“商贾富庶,程家也是巨贾,嫁过去也无甚。”赵婉仪安慰道。
那能一样吗?
程家是皇商,虽是商人,却和皇家沾着关系,也算半个官。
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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