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赘》
翌日清晨,裴府门前。
许元澈正式辞行,叶湘怡与裴俞风和二哥二嫂一同将许公子送至门外。
许元澈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他向二哥二嫂郑重道别后,走到叶湘怡面前,从袖中取出一卷装帧素雅的诗稿,双手奉上。
“裴夫人,这是元澈平日闲暇所做的一些拙作诗句,一笑大方。,此去一别,不知何日再会。元澈有一不情之请,若裴夫人他日有缘,能再见那位隐世大家,还望夫人能代为呈上,恳请大家闲暇时,斧正指点一二,元澈感激不尽。”
他言辞恳切,姿态放的极低。
叶湘怡微微一愣,接过诗词手稿,触手微凉。
她虽然觉得此事有些突兀,但想着不过是顺手之劳,便点头应承下来:“许公子客气了,若真有幸得见,定当转达公子仰慕。”
站在一旁的裴俞风维持着基本的客套,但眼神在许元澈递过诗稿时便冷了几分。
薄唇微抿,显示不喜,却终究顾及场面,未曾多言。
送偶许元澈,叶湘怡和裴俞风便径直回了叶家。
后院里,昨日杀青摊晾的茶青已经凉透,正待揉捻。
叶湘怡挽起袖子,亲自示范,手把手教郑行远。
“行远,你看好。”她取过一些凉透的茶青放在竹匾上,双手虚拢,“这叫揉捻,是咱们普洱茶制作里顶要紧的一步。杀青之后,就得靠这揉捻,借助外力,让散乱的茶青慢慢卷曲成条索。”
她一边说,一边用掌心带着茶叶在竹匾上轻柔的做“回转揉”的动作,偶尔也用“推揉”之法,动作流畅而富有韵律。
“这样揉,既能塑形,也能轻轻破坏茶叶的表面,让里面的茶汁稍稍浸出来,附着在叶面上。这样日后泡饮,滋味才出得来。”叶湘怡耐心解释,同事提醒,“力道要匀,心要静,莫要心急把条索弄断了。”
她进一步讲解冷揉捻的好处:“像我们这样,杀青后放凉了再揉,就是‘冷捻’。揉出来茶叶质地柔软,结构确保持的完整。为后续的晒青或是压饼,打下了好根基。这般制作的普洱,经年存放之后,转化的风味才会更加纯和绵长。”
郑行远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的极其认真,学着叶湘怡的样子,小手笨拙却专注的模仿起来,竟也颇有几分模样。
叶湘怡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欣慰,又温声提醒道:“行远记住,揉捻不能一成不变。要根据叶子的老嫩来调整,像这样的嫩叶,力道可以轻一些,但揉捻的时间就可以稍微长一点。若是遇到老叶子,力道就要重些,时间便可缩短。但无论如何,总的揉捻时间,至少要一炷香以上,但也不能超过半个时辰。”
她总结出关键:“揉得太重,茶容易脱皮,喝起来会过于苦涩;揉得太轻,茶汤又会显得淡薄无味。这其中的分寸,需要多多练习,用心体会。”
一旁正在帮忙整理工具的裴俞风接过话头,说起了正事:“今早,我已按计划,派出家中得力的人手,带着熟手茶农,去茶园采摘了。依茶园的规模,这一两日内,应当便能全部采完。”
叶湘怡点点头,一边揉捻着手中的茶叶,一边提出下一步需求:“采摘回来,关键的杀青和揉捻工序,需要信得过且手艺老成的人。我想请几位可靠的老师傅,由我亲自传授叶家普洱的炒制和揉捻诀窍。”
“何时开始?”裴俞风问。
“等这边第一批茶青揉捻完毕,晾晒起来,便可开始了。”叶湘怡估算着时间。
“好,我来安排。”裴俞风干脆利落的应下。
几人埋头于满室茶香之中,专注于手上的活计。
忽见夏禾提着裙角,满脸激动,几乎是连跑带颠的从内院冲了出来。
气都来不及喘,便朝着叶湘怡高声喊道:“小姐,小姐,老爷...老爷他手指动了!眼皮也在颤!张大夫说,说...老爷好像好像要醒过来了!”
叶湘怡听到夏禾的呼喊,心猛的一揪,手中正在揉捻的茶青“啪”地落在竹匾上。
她甚至来不及洗净沾着茶汁的双手,提起裙摆,便朝着父亲的卧房狂奔而去。
裴俞风紧随其后。
冲进房门,只见张大夫正从床边起身,见到他们,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意,躬身行礼道:“裴夫人,叶老爷吉人天相,已然醒过来了!”
叶湘怡几步来到床前,俯身看去。
床榻上,叶父原本灰败的脸色,褪去了一些死气,虽然面容清瘦,眼窝深陷,颧骨突出,但那双紧闭了多日的眼睛,此刻确实睁开了!
只是眼神空洞,带着初醒的茫然,涣散地盯着帐顶,仿佛不知身在何处。
“爹爹!”叶湘怡喉头一哽,呜咽出声。
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化作一声颤抖的呼唤。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她紧紧握住父亲枯瘦的手,仿佛一松手,这时而复得的清醒便会消失。
旁边的春桃和夏禾也忍不住掩面低泣,既是欢喜,又是心酸。
叶父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反手攥住了女儿的手,力道虚浮,嘴唇干裂翕动,发出极其微弱沙哑的声音:“水......水......”
“水!快拿水来!”叶湘怡猛的回过神,慌忙用袖子胡乱擦去眼泪,连声吩咐。
春桃赶紧端来温水,叶湘怡亲自用小勺,一点点喂父亲喝下。
几口温水润过喉咙,叶父似乎缓过一些气力,他喘息片刻,茫然的视线缓缓扫过床前这一张张关切却陌生的面孔。
最后,定格在离他最近的叶湘怡的脸上。
他眼神困惑,像是在努力辨认,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
半晌,他嘴唇哆嗦着,结结巴巴的吐出几个字:“微...微寻....微寻啊......”
众人皆是一愣。
叶湘怡鼻子一酸,忍着泪解释道:“微寻...是母亲的闺名。”
她紧紧攥着叶父的手,将脸凑近些,声音轻柔:“爹爹,我是湘怡呀,叶湘怡,您的女儿。爹爹,您看看我,您不认得湘怡了吗?”
叶父浑浊的眼睛眨了眨,像是婴儿学舌般,跟着喃喃道:“湘...湘怡...”。
随即他又露出更加迷茫的神色,低声自问:“湘怡...是谁啊?”
叶湘怡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攥紧父亲的手,抬头急切的看向张大夫:“张大夫,这是怎么回事?爹爹他...”
张大夫上前一步,凝重道:“叶老爷此番急火攻心,又加之毒伤根本,能醒来,已是万幸。如今记忆混淆,识人不清亦是情理之中。此乃大病初愈,精神受损之兆,需要好生静养些时日,耐心引导,或可慢慢恢复。”
叶湘怡闻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
她伸手,轻轻拨开父亲额前干枯灰白的发丝,声音虽然还带着哽咽,却已坚定下来:“我明白了,有劳张大夫。我会好好照顾爹爹的。”
裴俞风在一旁,将叶湘怡强忍悲伤故作坚强的模样,看在眼里。
他知她此刻定想与父亲单独相处,便主动上前对张大夫道:“张大夫连日辛苦,我送您出去。”
说着便引着张大夫走出了卧房,一路送至叶家大门外。
张大夫即将登上马车时,却忽然停下脚步,左右看着无人,凑近裴俞风压低声音道:“裴公子,有件事老夫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大夫但说无妨。”
“叶老爷刚醒转之时,神志尚未清明。口中喃喃第一句话,并非呼唤已故的叶夫人微寻。”张大夫顿了顿,声音更低了,“老夫听的不甚真切,但若没听错,似乎是喊了两声......‘盈儿’。倒不知这是府上哪位?”
裴俞风眉峰骤然皱起,眸中闪过一丝锐利,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沉吟片刻:“兴许是内人又时的小名也未可知。多谢张大夫如实告知。”
张大夫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老夫原本也想直接告知夫人,但随后便听夫人言明‘微寻’是其母闺名,一时...一时不敢妄言,只得先告知公子。毕竟,这‘盈儿’听来,也像是女子闺名。”
“我知晓了,此事,我会寻机与夫人沟通。张大夫连日辛苦,裴某在此谢过。”裴俞风拱手,语气诚挚。
“裴公子言重了,张家倚靠裴家良多。老夫略尽绵力,何足挂齿。”张大夫连忙还礼,这才登车离去。
裴俞风站在原地目送马车远去,眸色深沉。
他转身回到院内,并未立刻进去打扰。
只是站在卧房窗外,隔着窗纱,隐约看见叶湘怡靠坐在床榻边,正轻柔地为父亲揉着无力的手臂,一边低声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他听不真切,但能看到他微微耸动的肩膀和偶尔抬手擦拭眼角的动作。
那双眼睛竟然又是红彤彤的,强忍着不在父亲面前落泪。
他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努力维持轻快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爹爹......您快些好起来......茶园很好,茶山女儿也护住了,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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