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明珠》
魏晅有些怔愣,本以为她要直接下船的,她身有婚约,今日人多眼杂,若他们来往过于密切,传出去定然于她声名有损,是以虽然知晓她通医理,也没想过她会为自己处理伤口。
画舫与画舫之间隔得太近不好在水中行走,因此在靠岸这一段时间里,他们与另一搜画舫已隔了些距离,说话并不会传到他们耳朵里。
魏晅并未依言伸手,反而后退了一步,“不必,小娘子自回去吧。”
攸宁没再跟他废话,自己伸手将他背在身后的手拉了出来,动作之前,抬头望了一眼他的眼睛,“会痛,忍着些。”
随后不再犹豫,用巾帕按压过片刻,待血流得不若方才那般急,将壶中酒尽倾在他的手上冲淋伤口,再拿出一方干净的巾帕一点一点为他将伤口周围擦拭干净。
冲净鲜血,伤口不再像方才那般狰狞可怖,但也仍不好看,攸宁多看了两眼,不知为何眼睛酸涩,几欲落泪,缓了好几息才平复情绪,随后掏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膏,用银质的小药勺细细涂抹,伤口很深,攸宁用小银勺轻轻填入伤口的表层,最后用轻纱缠紧。这药膏是她自制的,比粉状的金疮药更能贴合伤口,处理这种较深的伤口再合适不过了。
做完这些,她没再停留,拉着知微下了船。
即便今日行事尽落在旁人眼中,可能会生出些麻烦的事端,但做完这些,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于是站在岸上又回了头,向还站在甲板上的魏晅笑道,“今日多谢郎君,伤口不可沾水,回去也得寻医师再来换药。”
这几句话落在魏晅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滋味,她身有婚约,是应与他划清界限的,可今日此举,真的只为感激吗?
旋即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她的心思,自该全在靖王身上,与他无半分干系。
有些事,不敢想,也不能想了。
与攸宁所料无差,第二日便有人在朝堂之上,弹劾武阳侯治家不严,言顾三娘子身为准靖王妃,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外男有肌肤之亲,侍御史斥责他教女无方,违礼乱制,轻慢皇家,发作完话音一转,继续弹劾太常丞,亦是同样的话术。
旁边右谏议大夫作为谏官,本来也应与之一同进谏,可妙就妙在,他是当事人之一的族兄,也是魏氏大房嫡长子,魏旸。是以他只能抱着笏板,低埋着头装鹌鹑。
素来只有他弹劾别人的份,如今他家出事,平时那些与他意见相左的朝臣见他不语,纷纷点他的名字,“大谏今日为何缄默不言?总不能是因太常丞是你族弟,便有所包庇吧?”
魏旸只得出列,笑着回道,“端公说笑了,我只是觉得,此事实在无可指摘。当时事出紧急,有案犯藏匿于画舫,随时可能危害顾三娘子及泽仪县主的安全,太常丞舍身救人受了伤,而顾娘子恰好晓医理,这都是机缘巧合,不得不为啊。”
他这一番说辞是官场上常用的打太极话术,为双方都找了台阶,还顺带捎上了泽仪县主,气得对方吹眉瞪眼,连连斥他强词夺理。
几个人便在高台之下吵得不可开交,甫一听到这件事,高座之上的圣人本是极为气恼的,靖王与她虽退了婚,但并没令众人知晓,没有他的允准,也不能叫旁人知道,结果这女郎竟堂而皇之与其他男子有了肌肤之亲,丝毫不将皇家颜面放在眼里,叫他如何不气?
但魏旸说的也没错,细究起来,这也不能算得上是过错,更何况,顾向松为他掌管禁军,这么多年他用得很是趁手,就说太常丞回京一事,他还有机务要仰赖顾向松。
容御史台的人与魏旸吵了许久,顾向松才不紧不慢地站出来,举着笏板向上行了一礼,高声道,“启禀陛下,素闻太常丞琴艺极佳,臣有心请他至家中教导小女琴技,于小女而言,太常丞为师长,师生之间,断没有什么旁的不正当的关系,端公所言,也便无从说起了。”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要请太常丞去教琴。
侍御史被噎了个倒仰,正想驳斥,不想那厢高台之上的陛下在这时开了口,“好了!一点小事吵了一个早上,你们也不嫌累得慌。魏卿的琴艺,朕亦有耳闻,便准了顾卿所请。”
魏晅没想到最后事情会是这个走向,圣人金口玉言,再加上今日弹劾一事,他被逼得进退两难,不得不应下。顾娘子若要学琴,自能请到最好的师父,又何须他这个方回京的质子前去教导?
因此教琴是假,恐怕监视才是真。
这老东西,竟对他和阿耶防备至此。他猜到皇帝不会轻易放过,定然会对幽州有所动作,但有此一事,他一言一行俱在顾向松眼皮子底下,只怕再与阿耶联络,便难了。
那厢攸宁辰时起身,用过晨食后歪在西窗边的塌几上看医书,昨日便已想好那般行事所要面对的后果,因此她看得专心,并不因即将到来风雨而忧戚。
及至巳正,前院才传来消息,说阿郎回来了,请小娘子前往前厅。
往常顾向松下了朝会,会先回衙署处理公务,每每要申时末或酉时初才能到家,如今日般下了朝便往家赶的时候不多,但家中众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为什么。
知微有些忧心地望向小娘子,“不若我去寻夫人,让夫人陪小娘子一道去吧。”
攸宁对她笑笑,“小事而已,何须劳动阿娘。”
她放下书,和知微一起到前院见阿耶。
只是才过垂花门,远远瞧见花厅里坐着的饮茶的郎君,怎么那么像魏晅呢?
她莫不是眼花了,就算阿耶要找她算账,也没必要把他拉过来一起训责吧。至此,攸宁心中终于生出了一点忐忑。
“阿耶?”
顾向松起先背对着攸宁站在魏晅不远处,闻言正要转过头,“阿耶别动!你听我说,此事俱是阿宁的错,莫要牵连旁人。魏郎君是为救我才受伤的,从小阿耶你便教导我要知恩图报,阿宁记在心里,一刻不忘,因此处在那时,绝不没有不管之理。”
攸宁发了狠,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盈着一汪泪花跑到顾向松身边,拉着他的衣袖声泪俱下,“且若没有魏郎君,昨日我便被那贼人抹于刀下了,阿耶可就再也不能见到阿宁了。”
听见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魏晅只觉得有些好笑,下朝至今一直躁郁的心情也缓和了些,如果往后每日相处的是她,那么仿佛也没有那样糟糕了。
顾向松也被她这一出弄得缓不过神来,刚想开口解释,却又被她截了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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