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总要表哥加班》
“不必相送。”
不知从何时两人陷入一阵漫长无声的沉默中,医师只兀自收拾不多的行囊。
顺流而下,逐水而居,说不定江水会将他送到南方去。送到哪,他便在哪安定下。
于崔家,于秦挽意,于周棠,他都算是功成身退了。
周棠如今有些……心不在焉啊。
“色令智昏。”医师的嗓子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很小,但周棠听得很清楚。
周棠是他的后辈,他看他,身上总能见到几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他的年岁现在也不大,但早就作古的事,他也不愿意再多想。
周棠当时面对秦挽意的那一番话,怕是说得连自己都信了,有技巧,但也未必全无感情。
因而周棠听了也不恼,嘴边挂着一个笑。
医师身上穿的是一套半旧的靛蓝色棉布直褂,料子普通,被浆洗过许多次,落在人群里很不打眼。
“从今以后,世上就没有周晔了。”周棠望着医师的背影,说道。
萧家投桃报李,为周棠备好了新身份,籍贯、路引、碎银,一干物品都被放在行囊中,改头换面不过如此。如今,周棠将这些都留给了医师。
医师听到后,并不转身。
“早已没有了。”
“从当年先帝取我性命时,就没有周晔了。”
他走到水缸前,俯身看着自己的倒影。
这张脸,他已经改过无数次了。
再也没有人能认出他本来的样子了。
秦挽意的病其实早就好了,是他一直拖着,才拖到了今天。
周棠停着没动,看着医师远去的身影,他整了整衣冠,双手拱起,躬身,深深一揖。
山高路远,永不相见。
*
夜色初凝,后山的竹林萧萧声起。
秦挽意与周棠相识,满打满算才一天的功夫,但秦挽意能感受到,自己不断在相信这个人。
“云枝,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好生奇怪。”秦挽意刚临摹完了份行草,将毛笔放下,揉了揉酸软的手腕,说道。
萧公子看似赤忱,却藏了太多的秘密。
“就像话本子里写的一样!”云枝研墨的手也停了下来。眼睛里也起了兴趣。
“武功高强的江湖游侠误入尚书府嫡出小姐的闺房!”云枝说着还摆弄了一下身子,摆出几个大侠出招了姿势。
秦挽意被逗得连连发笑,用茶盏拂去表面的茶叶,屋里不一会又安静下来。
云枝算是了解小姐心思的,旁人总爱说小姐心思深,她知道,小姐只不过是多思、多忧,容易为那些。
秦挽意又起身提起笔来。
她立在桌前,腕悬着,在一张信纸上飞快地写了些什么。
她的字是表哥手把手教的,下笔的洒脱之外,更有沉稳内敛的起笔停顿。
写的是小楷,字字独立,却又气息相连。是女儿家该写的簪花小楷。
“云枝,这封信你明日叫人递出去,叫人赶快送到表哥那里。”秦挽意细细将信装在信笺里,封好口,在信面上写下“表哥亲启”四个字。
云枝收下放好。崔大人一直是小姐的庇护神,小姐拿不定主意便会去找表哥。
木匣子合上,门外传来几声轻叩门扉之声。
“怕是先生。”云枝急忙起身。
医师昨日语气里有辞行的意思,但这话哪里是该和秦挽意说的,她又做不了这个主。
门外,周棠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的袍子,看起来像是医师的旧衣,穿在身上有些短了。
他似是走得急,停在门前还微微喘着气。
云枝开门,周棠撩开几层帘子,堪堪露出半张脸,笑说:“是我。”
云枝一瞬间有些看愣了。
萧六郎这是,真要扮成江湖游侠的样子……来与小姐……相会吗?
秦挽意的目光从屋内向外望,对上周棠的眼。
秦挽意没有立刻移开视线,某种无形的力量,定住了她的目光,这里面带着审视。
周棠极其轻微抽动了一下嘴角。
“萧某的性命便系于挽意一身了。”
周棠急急向屋内走了几步,一直走到秦挽意跟前。
秦挽意原先的目光好像只是周棠的错觉,眨眼之间,又是那个温婉柔顺的秦小姐。
周棠的身影能牢牢将秦挽意拢住,可说出来的话却有几分藏不住的可怜意味。
他在低头,他在示弱。
周棠伸出手,想去牵秦挽意。
并不是那种十指相扣,而是周棠用手轻轻握住秦挽意,他不用一点力,仿佛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秦挽意安排。
秦挽意自觉有些受不了这些。
什么动作经周棠这么一做,都有些赤裸裸的勾引意味在。
“今晚我给你喂药好不好?”周棠冒出一句,伴着笑腔,脑海里不知怎么就蹦出了今早秦挽意那张害羞的脸。
“嗯?”秦挽意的心思不知在哪里,听他这么一说,喉咙间发出一声轻哼。
“挽意,如今有些事,我无法向你解释。”周棠做出一副心里也有些慌张不安的模样,“但是你相信我,我日后一定慢慢与你说。”
不等秦挽意回话,房屋外一声穿透力极强的、急促的马嘶分外刺耳。
接着是一阵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如同闷雷滚过湿漉漉的石板路。
那声音伴着错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幽寂的寺庙里显得格外突兀。
秦挽意和周棠的目光久久交汇着,像是已经互通了心意。
“是王监军,王承,王大司马的庶子。”周棠说。
秦挽意脱了外面的青色衫子,将周棠拉进床铺上,抖开在一旁叠好的被子,盖在周棠头上。
“六郎既是我的夫婿,就算是逃犯,我也会好好藏着你。”
说罢,她转身拉开房门,云枝跪在门外向那人行礼。
秦挽意的眼神直视着前方。
这样站在厅堂之前独当一面,对她来说还是头一次。
巷口方向,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四蹄翻飞,踏碎一地水光,疾驰而来,马背上,正端坐着一个男子。
他身后跟着一帮禁军。
王承身着一身裁剪合体的深色劲装,外面披着蓑衣,本该戴在头顶的蓑帽被随意系在身后。
周身的气场不怒自威。
“下官打搅秦小姐了。”王承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沉寂,语气倒是恭敬。
秦挽意曾在心里有些鄙薄这些爱假笑的世家公子,王承就是其中一位。
少年翻身下马,带着与生俱来的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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