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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人类对象观察日志》

11. 第 11 章

在地底,恶魔的力量要远胜于光明骑士。

密不透风的黑暗如同深不见底的泥塘,不遗余力地吞噬着艾莉西娅往其中投入的光明元素,而无论艾莉西娅怎么努力,她的光明魔法在地底都像杯水车薪,永远填不满这贪婪的深渊巨口。

白光如江流入海,源源不断地随着魔法咒语汇聚到艾莉西娅手中,滚动着压缩凝聚成一个光球。

艾莉西娅几乎调动了全城能够调动的光元素,却也只是勉强感应到恶魔正裹挟着圣女向神殿外逃窜,而且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它快要突破她提前设下的禁制了!

再这样下去不行,王国和圣女大人都会陷入危险。

艾莉西娅皱起眉头,抬起手,不顾魔力运转带来的负荷,也顾不上王城此刻从四面八方此起彼伏传出的喧嚣——

人们都在疑惑为什么烛光、火光、星光甚至月光,全都被神殿方向的什么东西吸走了……

艾莉西娅敏锐的听觉已经听见了神殿护卫队训练有素的铿锵脚步声,大家都发现了异样。

这样下去哪怕阻止了恶魔也会被陛下以【引起骚动】问罪吧,但是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下定决心,咬着牙试图从身体里榨取最后的精神力,默念着咒语,催动着魔力,想要调动更远范围的光芒,修看得胆战心惊,连忙出声阻止:

“大人!不要啊!”

艾莉西娅一鼓作气的心绪被打动,好不容易从外城引来的微弱火光眼见着就要附在她手中光球外层,却因为修的这一句阻止,而顷刻消散,只剩下中心的压缩光球。

……不行,来不及和修辩论事态的紧急了,再这样下去她就要把恶魔跟丢了!

艾莉西娅当机立断,马上转变自己的作战计划,飞身朝庭院外而去,她要抢在恶魔离开以前全力将它拦下。

修看得目瞪口呆,愣了几秒才想到要跟上,但是使出全力的艾莉西娅速度快得惊人,只剩下一道闪电般的残影。

修同样使出全力,却只来得及和终于前来巡视的神殿护卫面对面地撞在一块,狼狈倒地,等他抽着气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不顾神殿护卫的阻拦,强行冲到神殿外搜索艾莉西娅的身影时,门外已经空无一人。

伟大的第一骑士长和恶魔一起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修还想要追,但护卫长不可能再给他第二次逃离护卫队的机会。

他挡在修身前,一把抽出了长剑,公事公办地严肃表示:

“大人!神殿骚乱已经惊动了国王陛下!按照命令,我们要将您和一同进入神殿的艾莉西娅大人与她的女仆一起押往内庭,听候陛下审问!”

鉴于艾莉西娅现在不见踪影,护卫队只押送了修与女仆长。

女仆长一早就晕了过去,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护卫队带着修把她叫醒,然后不由分说将他们推进马车里的时候,她还是满脸的茫然。

修和她大概解释了一下当下的局面,随后很直白地表示道:

“你的身份不够,到了御前,陛下估计是不会问你发生了什么的,审问压力都在我这……所以不用太担心,如果有人问你话,你实话实说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忠心的女仆长叹了口气,忧心忡忡:“感谢大人的指点……”

她既担心审问又担心艾莉西娅,忧虑惊惧之下,整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手指也蜷缩成一团死死拧着自己的裙角。

修看在眼里,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然后在惊讶的女仆长抬起头来时,微微对她笑了笑。

“没事的,不用担心,”修低声安慰道,“……天塌下来也有艾莉西娅大人赶回来挡着。她向来如此。”

虽然在自己的事情上有点迷糊,但是艾莉西娅可是货真价实的王国第一骑士长啊。

……

内城,王国。

大殿灯火通明,国王遥遥稳坐高台,自上而下朝人们投下俯瞰的冰冷视线。

修不卑不亢,按照礼仪,大大方方地给国王行了个礼。

他低着脑袋,按照国王的要求,将自己所见所知和盘托出,包括圣女塞莱斯特疑似被恶魔假扮的惊人事实。

“荒谬!”王座之上,年迈的国王闻言震怒,须发皆张,“塞莱斯特圣女是光明神在大地的化身,受万民敬仰!你竟敢无端诽谤圣女被绑架,甚至污蔑其是恶魔?!修.劳伦斯,你可知这是何等重罪?你敢为你所说的话负责吗?!”

不待修回答,国王锐利的目光又转向了艾莉西娅缺席的空位,语气更加严厉:

“还有艾莉西娅.洛恩斯——身为第一骑士长,守护王城与神殿是她的首要职责!如今圣女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无论原因为何,她都严重失职!”

修的心里一紧,早在艾莉西娅不管不顾使用光明魔法的时候他就预见到了国王的震怒……

圣女和王都的危机固然可怕,艾莉西娅公然将王权视若无物,连内城王宫的灯火都敢调用掠夺,用以施展光明魔法,这对于国王来说比直接杀了他攻打王城还要难受。

这是艾莉西娅最大的缺点,也是他作为副官辅佐她能起到的最大作用……她总是搞不懂人心,需要他为她填补遗漏。

修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一些破局的方法,绝不能让国王将不懂阶级不可僭越的艾莉西娅大人视作眼中钉……

但他还没想出好的办法,国王便发令了:

“空口无凭,诽谤圣女;长官有误,不能规正,你身为王国的副骑士长,一样失职!来人,将修.劳伦斯即刻下狱——”

修忍不住捏紧了拳头,他不能接受国王的武断,但即便再不能接受命令,他也谨记着王者不可直视,一直死死低着自己的脑袋不曾抬头。

“陛下——”就在他斟酌着想要为自己辩解的时候,一个清冷而坚定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陛下,艾莉西娅.洛恩斯请求觐见!”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艾莉西娅的身影隐约出现在大殿外。

因为今晚出门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接受圣女治疗,她穿着棉布制成的便服,脸上和衣服上都沾染了不少尘土,发丝微乱。

国王怒火未消,冷哼一声,挥退了正要奉命捉拿修的士兵,语气不善:

“宣。”

犯下这么大的过错,他倒要听听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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