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西娅躺在床上，浑身紧绷。

她看着塞莱斯特抬起手，柔和的白光在圣女掌心之中流转。

"放轻松。"塞莱斯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耳畔。

医疗塔的治疗间并不大，每个房间都是隔开的，不同的病人根据身份地位和伤势情况分开安置。

此刻，这一间狭小的屋子里就只有优雅的圣女和尊贵的第一骑士长，精神检查是精密魔法，为了防止意外，塞莱斯特在艾莉西娅的注视下反锁了房门。

密闭空间让艾莉西娅有些紧张，尽管塞莱斯特开口要求她尽可能放松，她也放松不下来。

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检查不会中断。

强大的精神力如同触须，强硬地探入了敏感的骑士长大脑中。

艾莉西娅抑制不住地发起了抖。

塞莱斯特的精神力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温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支配感，侵略意味十足，像一个可怕的暴君，压制着艾莉西娅翻不出任何波澜。

被迫开放大脑的骑士长忍不住从喉咙间逸出破碎的轻吟。

而每当艾莉西娅承受不住想要逃跑时，那些精神触手又会展现出温柔的一面，像蛇一样包裹缠绕着她喘不过气。

这种感觉并不疼痛，却让人感到慌乱而失控。仿佛每一根神经末梢都被温和地撬开，暴露在对方的感知之下。

“只是普通的检查，艾莉，不要乱动……”

眼看着骑士长又要逃跑，温柔而极具欺骗性的圣女大人俯下了身，银色的发丝暧昧地轻轻贴在艾莉西娅修长的脖子上，嘴唇微张。

尖锐的獠牙试探性地贴在了美味的颈部血管附近，只差最后一个动作，就能穿刺而入。

塞莱斯特深知骑士长的弱点，暂时忍耐住涌动的欲望，柔和了嗓音，用梦幻的语调在骑士耳边轻轻呢喃：

“对了，你昨晚……是不是梦到了什么?”

艾莉西娅死死咬住下唇，她试图用疼痛维持清醒，将那羞于启齿的梦境画面挡在思绪外，但是塞莱斯特强大的精神力吞噬了她大部分的清明。

艾莉西娅感受不到疼痛，浑身发麻，眼角克制不住地泛起红晕。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力气说话，默默祈祷着这场对她来说堪称灾难的可怕检查快点结束。

塞莱斯特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味。

她没有勉强艾莉西娅作答，而是微笑着，让那精神力变得更加缠绵，如同最细腻柔软的丝绸，一层层包裹住对方的魔力核心，轻轻抚弄、挠痒……

……被这样翻弄着大脑，始作俑者还在紧盯着自己的脸颊，艾莉西娅几乎想要躲进被子里蜷缩起来。

“不肯说吗?”圣女遗憾地叹息，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可怜骑士敏感的耳廓。

他白色长袍下翻涌出黑色的阴影，原本圆润的手指像竹笋破土一样慢慢伸长，手掌变得宽大，指甲尖锐，手背上的骨节形状也越发分明突出，声音逐渐变得低沉。

艾莉西娅的肌肤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再次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真的很可怜啊。

塞莱斯特一如既往地微笑，语调温和不变，隐隐透出几分微不可察的愉悦。

快了……只要她说出那个梦……她肯定做了和自己有关的梦……

只要她说出那个梦……

塞莱斯特笑意轻快，他假装担忧地引导艾莉西娅：

“这可真让我担心，艾莉……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讳疾忌医吗？”

“说出来吧，艾莉西娅。说出来……”

恶魔的精神力如同狡猾的猎人，捕捉弹奏着虔诚骑士意识中每一个细微的音符。

当入侵大脑的无形触须突然因此加重了魔力的输出，艾莉西娅的呼吸猛地一窒，身体僵硬。

塞莱斯特满意地眯起了眼，唇边勾起一个极淡的、带着掌控意味的弧度。

“这么顽固可不行呢，向我保持绝对的坦诚，才有利于寻找病因……对吧，艾莉？”

“让我猜猜……”

魔法戛然而止。

上一秒还在温柔安抚骑士长的圣女大人，下一秒突然收回手，冷淡地退后一步，理了理自己一丝不苟的白色长袍，换上了公式化的冷漠面具，脚下的阴影平静下来。

紧闭的房门外传来了些许异响，塞莱斯特的眼眸冰凉。

艾莉西娅终于从窒息的深潭中浮上水面，她长长地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有完全从检查中恢复过来，因而没有注意到门外的异样。

“您一定是做了个不愿意和他人分享的好梦吧。”塞莱斯特矜持地站在不远不近的床边，向第一骑士长礼貌说明道，“……检查完成了，阁下，您并没有受到诅咒。”

圣女的脸上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平静。

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优雅而疏离的感觉：

“之前的失忆和异常昏迷，就是由过度劳累和精神紧张引发的短暂梦游导致。”

这个结论让艾莉西娅有些茫然。

梦游？疲惫？没有诅咒？

她只是太累了？

“是这样吗？”艾莉西娅不太敢相信，“但是……我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殿下。”

“那么现在您体会到了。”塞莱斯特说，“请多多保重，太过劳累的结果就是如此，您的身体正在抗议呢。”

光明圣女的权威不容置疑，不止人类国度，纵览整个大陆，也没有任何生物敢说自己的光明治疗术胜于这位被从上界召唤而来的天使。

既然圣女大人都这么说了……

“好的……”艾莉西娅不太情愿地勉强自己表现出应有的骑士风度，“我明白了，感谢殿下费心。”

“不必客气，职责所在。”塞莱斯特微微颔首，语气理所当然。

她话锋一转，琥珀色的眼睛目光落在艾莉西娅依旧带着些许疲惫的脸上，声音放缓，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温和力量：

“……不过，光是嘴巴上说说，您应该也不会乖乖听从医嘱吧？

刚好我很擅长安抚与疏导精神，为了确保阁下完全恢复，避免类似情况再次发生……我希望您能每隔一段时间，都能来神殿一趟，接受定期的精神调理。”

艾莉西娅心头一紧，下意识就想拒绝。

频繁地拜访神殿？亲密地和圣女相处？

这是过去的她可望而不可即的赏赐，如果没有这几天的心神不宁，和昨晚的那个美梦，艾莉西娅绝对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