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狂欢夜》
唐佐佐拽着钟遥晚的衣领,沿着河岸一路狂奔。
夜风如刀,刮得脸颊生疼,钟遥晚从耳膜被呼啸的风声灌满,却仍然能分辨出身后“哗啦哗啦”的异动。
那声音黏腻悠长,像是浸泡得发胀的尸体正从河底爬出。
湿透的嫁衣下摆拖曳过岸边的碎石与枯草,发出持续的摩擦声。然而,那吸饱了河水的沉重布料,却丝毫没有拖慢她们的速度。每一次声响的逼近,都如同催命的符咒一般死死咬在身后。
钟遥晚根本不敢回头,只能咬紧牙关,任由唐佐佐拽着自己往前冲。
腐朽的气息如影随形。那不是单纯的尸臭,而是混杂着河水腥膻的百年怨气。
突然!
衣领上的力道毫无预兆地一松!
钟遥晚顿时失去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扑去,险些栽倒在地。
唐佐佐没空打字,于是只是仓促地给钟遥晚比划了几个手势。随后,她猛地推了钟遥晚一把,自己则挑衅一般地扬起手中的红盖头,折身冲向另一边。
钟遥晚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这是要分头跑。
求生本能让钟遥晚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他的双腿疯狂摆动,不敢有丝毫停歇。跑出数十米后,他敏锐地察觉到,身后那原本铺天盖地的阴冷压迫感,果然减轻了大半。
他在狂奔中仓促回首,只见猩红的嫁衣如潮水般涌向唐佐佐的方向,唯独一道异常魁梧的身影仍死死咬在自己身后。
这个新娘与其他的截然不同。宽大的骨架将嫁衣撑得紧绷,完全不似其他新娘那般纤细柔弱。即使钟遥晚此刻已经远离河岸百米有余,那黏腻的水声依然紧跟其后,仿佛她体内藏着一条永不干涸的暗河。
钟遥晚一头扎进路旁茂密的树林,企图借助复杂的地形摆脱嫁衣女。
然而,就在他钻入林荫的瞬间,那股腐烂的腥气非但没有被树木过滤,反而骤然浓烈了数倍,几乎凝成实质!
他能感觉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伴随着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黏稠水声,那股混合着河泥与腐肉的恶臭,几乎已经贴上了他的后颈皮肤!
粗壮的树干间,嫁衣女的身影以不可思议的敏捷穿梭着,所过之处树皮剥落,还留下一道道湿漉漉的抓痕。
钟遥晚回头确认身距的瞬间,嫁衣女已经逼近到面前。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贴近吓得心脏骤停,脚下猛地一绊,后背重重撞上一棵粗壮的树干,粗糙的树皮硌得他脊骨生疼。
嫁衣女庞大的阴影如同山岳般笼罩下来,一只泛着青白色死气的巨掌也在同时直取他的咽喉!
钟遥晚完全是凭借求生本能抬起双臂格挡,却在接触的瞬间,被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震得双臂骨骼欲裂,酸麻感瞬间窜遍上半身。
这力道根本不是人类能拥有的!
那只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他的脖颈。寒气瞬间穿透皮肤,直渗骨髓!
“呃啊……”
钟遥晚的呼吸被生生掐断,气管遭受着恐怖的挤压。眼前猛地炸开一片混乱而刺目的金星,视野开始急速变暗。
缺氧的灼痛感从肺部疯狂炸开,如同岩浆般顺着神经蔓延至四肢百骸。钟遥晚发狠地抬脚猛踹向对方的膝盖关节,却像是踹在了一堵浇筑而成的石墙上,反震的力道让他自己的脚踝一阵剧痛。
就在他意识涣散的瞬间——
噗嗤!!
嫁衣女尖锐乌黑的指甲猛地发力。
然而,却在刺破皮肉之前,先刺破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钟遥人周身突然泛起一层荧绿色的微光,如薄纱般在夜色中闪烁了一下。
是应归燎覆盖在他身上的灵力层破了!
嫁衣女原本凶悍的动作出现了微妙的迟疑。
钟遥晚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生机,猛然抬手,在混乱的撕扯中,凭着感觉胡乱向对方头顶抓去!他死死攥住那顶猩红的盖头,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狠狠向下一扯——
嘶啦——!
布料撕裂的声响后,一张狰狞的男性面孔暴露在月光下!他浮肿发青的脸皮上布满蛛网般的血管,暴突的眼球布满血丝,最骇人的是脖颈处那道深可见骨的勒痕。
“钟、钟离!”
嫁衣女……不,应该说是嫁衣男竟然开口说话了!他腐烂的嘴唇颤抖着,那张可怖的面孔上竟浮现出畏惧的神色,掐住钟遥晚的力道也为之一松。
钟遥晚趁机挣脱,踉跄着后退几步,大口喘息。他的耳朵发烫,冰凉的空气带着湿意灌入灼痛的肺部,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诡异的僵持仅持续了一瞬。
下一秒,嫁衣男脸上的畏惧如同潮水般退去,被一种更加疯狂的怨毒彻底取代!
他浑浊的眼球死死盯住钟遥晚,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嘶吼道:“钟离!……钟离!去死吧!!”
股股的黑烟在嫁衣男身上蒸腾而起。
钟遥晚还未来得及站稳,那只巨掌已经掀起风啸,再度袭至他面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他体内那股奇异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态势轰然爆发!那力量如同被压抑已久的火山终于喷发,炽热如岩浆的洪流在他经脉中疯狂冲撞。
方才的窒息感尚未完全消退,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这内部奔突的狂野力量与外部压迫的死亡寒意彻底撕碎。
就在嫁衣男触到钟遥晚的一刹那,一阵纯净而炽烈的荧白色光芒忽然从钟遥晚身上爆发出来!
那光芒耀眼无比,如同在地底奔涌了千年的生命之泉骤然破土,又似初升的朝阳以其无可阻挡之势,悍然刺破这沉沉的死亡黑夜!
嫁衣男的身躯开始剧烈抽搐。他浮肿的面皮在荧绿光芒照射下迅速溃烂,腐肉如同油蜡般簌簌剥落。
“啊啊啊——!!!”
凄厉的嚎叫声不似人声,嫁衣男的嘴巴撕裂到耳根,腐烂的舌头在口腔中疯狂摆动。他浮肿的面皮在光芒的照射下,如同被投入烈火的蜡像,迅速起泡、溃烂、融化,腐肉混合着黑血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更显狰狞的骨骼。
“不要……不要、杀我……”
在身躯即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那疯狂的嚎叫却陡然变调,化作一声微弱的求救声。
那张支离破碎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人性化的痛苦。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钟遥晚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嫁衣男庞大的身躯便如同被狂风席卷的沙堡,轰然崩塌,化作一滩散发着恶臭的黑水,最终在荧光中蒸发殆尽。
钟遥晚的视野骤然开始天旋地转,方才那石破天惊的灵力爆发,此刻如同退潮般从他体内急速流失,随之被抽走的,还有他全身的力气。
他下意识地想用手扶住身旁粗糙的树干支撑身体,指尖触及树皮,却传来一片诡异的麻木,仿佛那根本不是他自己的手。
他的感官正在变得迟钝。
“奇怪……”他听到自己发出一声呢喃。
旋即,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他的双膝不受控制地一软,重重跪倒在铺满潮湿腐叶的地面上,激溅起一片沉寂的尘土。
在意识彻底熄灭的最后一刻,钟遥晚涣散模糊的视线,艰难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他的口袋正在发出微弱的荧光。
那里……好像是放香囊的地方?
*
应归燎早已在唐佐佐引起的骚动中藏身进了河边的芦苇荡,静待时机。
透过芦苇摇曳的间隙,他看着一道道鲜红的身影掠过河面,朝着唐佐佐和钟遥晚逃离的方向追过去。
“一、二、三……”
他心中默数着,眉头越皱越紧。当二十七道红影消失在夜色中时,一种诡异的不安感也愈发浓重。
这数字不对。
按照唐佐佐从陈婉心记忆中读取到的信息,临江村这持续了数百年的献祭传统,累积下来的新娘数量,绝不可能只有这区区二十七个。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打长期战役的准备,可是如果河底下只有二十七个怨灵的话,那么他大可以放手一搏,将她们全都净化了。
直到河面终于恢复平静,连最后一丝涟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应归燎才谨慎地从藏身处探出脑袋。
刘芳还站在石桥上,一身红衣似血一般刺眼。
然而,就在最后一道嫁衣身影消失在树林方向的刹那,桥上的刘芳,突然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支撑的提线木偶,毫无征兆地瘫软倒地。
应归燎立刻上了石桥,靴底踏在潮湿的桥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时间分秒必争。尽管新娘的数量存在蹊跷,但那二十七个怨灵也足够将负责引开的唐佐佐和钟遥晚撕成碎片。他必须尽快行动。
他蹲下身,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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