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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狂欢夜》

20. 红嫁衣

啪!

最后连接着的那缕布料纤维,终于发出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崩裂声。

女人猛地向后仰倒,后脑重重磕在坚硬的石板路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惊的闷响。

她瘫在冰冷的石面上,涣散的瞳孔里,只倒映着那抹决绝的红色背影渐行渐远。干裂的嘴唇无力地翕动着,气流挤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哀求:“不要去……求你了,不要去啊。”

钟遥晚在远处观望着,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涩。女人的手指已经磨出了血,却还在徒劳地抓挠着地面,想要爬向陈文离开的方向。

她每艰难地向前蠕动一寸,就在灰白的砖石上,就在砖地上抓出一道蜿蜒的暗红。

“别走……求你了、别走,不能去啊……”

她嘶哑的哀求声混着血沫,被夜风碎成一片片凝噎。

应归燎和唐佐佐两个人的脸色如常,只是偶尔从眼中闪过几丝不忍。

终于,还是钟遥晚先一步克制不住了打算上前去搀扶女人一把。可是他刚刚站起来就被应归燎和唐佐佐一左一右地架住胳膊,不让他靠近。

钟遥晚有点恼了:“陈文已经走了,我们也得跟上去了吧?”

“先别急,有不太妙的东西在附近。”应归燎的声音低沉。

就在钟遥晚因他这句话而微怔的刹那,两人已借力将他猛地向后一拽,三人迅速隐入身旁一堵残破的土墙之后,屏住了呼吸。

他们鬼鬼祟祟地探出半个脑袋,视线聚焦回那个趴在路中央的女人身上。

只见方才还执着爬向石桥方向的女人,像是被无形的冰针刺中,猛地停止了所有动作,连微弱的抽泣也戛然而止。

紧接着,她整个身体开始无法自控地剧烈颤抖起来,那幅度大得惊人,仿佛每一寸骨骼都在彼此撞击。

夜风骤然大作,呼啸着卷起地上堆积的枯叶,在空中形成混乱的漩涡。

风中裹挟着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迅速弥漫开来沾染了每一寸空气。

叮铃——

叮铃——

钟遥晚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在呼啸的风声中,他分明捕捉到了一缕清脆的铃铛声。

那声音不疾不徐,一下,又一下。像是从极遥远的彼岸传来,穿透层层夜幕,又像是直接敲击在他的耳骨上,在颅腔内引起细微的共鸣。

这铃声太过干净,太过纯粹,反而在这诡谲的夜色中淬炼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

忽然!

一抹刺目的红色缓缓从林间浮现。

那是一个身量娇小的女子,一袭鲜红嫁衣在月光下泛着血一般的光泽。她的衣摆处,金线绣制的凤凰纹样在走动间若隐若现,那凤凰姿态扭曲,不似祥瑞,反如垂死挣扎。大红的盖头边缘,坠着几枚布满铜绿的铃铛,随着她每一步踏出,便发出那催命符般的声响。

叮铃——叮铃——

即使隔着距离,钟遥晚仍然能够感受到那阵刺骨的寒意。

几乎是在同时,应归燎手中的罗盘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啸!

那指针疯狂旋转,快得只剩一片模糊的残影,猛烈地撞击着盘面,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脱出来。

趴伏在地上的女人浑身抖如筛糠。她不敢抬头看,只能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指甲深深陷进脸颊的皮肉里,掩耳盗铃一般地想要掩去自己的存在。

穿着嫁衣的女子脚步轻得诡异,那双精致的绣花鞋踩在铺满枯叶的地面上,竟未发出丝毫声响。她如同鬼魅般飘移到颤抖的女人身边,缓缓俯身。

在这瞬间,夜风恰巧将红盖头掀起一角,露出青紫色的唇角。更令人胆寒的是,那嘴角正以一种非人的方式,不断地向上撕裂,最终定格成一个夸张到极致、无比瘆人的诡异弧度。

“佐佐!”

应归燎厉喝出声。

下一秒,唐佐佐就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动作快得几乎拉出残影。

那嫁衣女子瞬间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头颅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猛地后仰!阴风趁势将红盖头高高扬起,彻底暴露出一截青白中泛着死灰的下巴。

——那绝非活人应有的肤色!

“咯咯咯……咯咯……”

她的笑声陡然拔高,变得尖锐刺耳,仿佛有成百上千个铜铃在耳边同时疯狂炸响,诡异的音波在空旷的夜色中层层回荡,扭曲空气。

钟遥晚痛苦地捂住双耳,可那魔音仿佛无孔不入,直接钻进他的脑髓深处疯狂搅动,震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跪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双手稳稳地捂住了他的耳朵。

是应归燎。

他的手掌宽厚,带着与这恐怖夜晚格格不入的温热体温,紧紧贴附在钟遥晚的耳廓上。

紧接着,一股奇异的暖流仿佛从他掌心注入,迅速在钟遥晚冰冷的四肢百骸中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那钻脑的魔音竟被奇异地隔绝、削弱。

钟遥晚猛地喘过一口气,眩晕的视野重新聚焦,耳鸣也减轻了大半。

战场中心,在唐佐佐如疾风般逼近的那一刻,嫁衣女缓缓抬起了那只浮肿发白的手。

她的嘴唇翕动着,吐出一个个带着腐朽气息的音节:“沉河者,可平息,吾之怒……”

随着诡异咒语的吟唱,唐佐佐的衣摆突然泛起不自然的猩红,像被无形的血水浸染般迅速向上蔓延。钟遥晚看得分明,那血色中隐约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正发出无声的哀嚎。

“小心!”钟遥晚的惊呼卡在喉咙里,而应归燎却只是认真观察着嫁衣女子的一举一动。

唐佐佐逼近的速度很快,就在血色即将染上衣领的刹那,她猛地一个迅捷的旋身,右手并指如箭,疾刺嫁衣女子咽喉!

嫁衣女子狞笑着伸出浮肿的手掌格挡,然而,就在两者接触的瞬间——

哧!

一声灼烧的轻响。

反而是嫁衣女子的指尖骤然冒出浓浊的黑烟,如同河底淤泥翻涌上来的腥臭气息顿时在空气中炸开!

“啊啊啊——!”

嫁衣女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

她踉跄后退,唐佐佐乘势跃起,修长的腿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狠狠一脚蹬在对方腹部。

这一脚裹挟着破空之声,直接将嫁衣女子踢飞了出去,重重摔在石板路上,震起一片尘埃!

红盖头飘然落地,嫁衣女子的脸也终于曝光在外。

她的皮肤仿佛被河水长久浸泡般肿胀近透明,五官的轮廓也因此模糊难辨。唯有那双几乎要凸出眼眶的、布满蛛网般血丝的眼球,正带着刻骨的怨毒,死死钉在唐佐佐身上。

唐佐佐的攻势如同疾风骤雨,根本不给对方任何起身的机会!嫁衣女子甚至还来不及起身,她的第二脚已经带着千钧之力踏下——

砰!

靴底接触嫁衣的瞬间,刺目的荧绿色光芒骤然爆发,将整片林野都照亮了一瞬!那些扭曲的树影在强光中疯狂舞动,像是无数挣扎的亡魂。

“啊啊啊!!啊啊呃呃呃呃……!!”

嫁衣女子的尖叫声撕心裂肺,先前诡异的笑声荡然无存。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青灰色的皮肤如同久经风霜的脆弱瓷片,寸寸龟裂。裂缝中汩汩涌出粘稠的黑红色黏液,一股混合着河腥味与血肉腐烂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应归燎适时地捂住钟遥晚的眼睛:“别看,会做噩梦。”

然而,在指缝漏出的狭窄视野里,钟遥晚仍捕捉到了那骇人的一幕——

嫁衣女子的躯体仿佛被无数双无形巨手从内部撕扯,猛地分崩离析,化作漫天血雾。那袭猩红的嫁衣随之碎裂,却不是布料,而是化作千万片带着余烬的纸灰,在清冷的月光下纷扬飘飞,翩跹起舞,宛如一场盛大而凄艳的血色大雪。

夜风卷着纸灰掠过钟遥晚的脸颊。

他恍惚间,仿佛听见无数女子幽怨的啜泣在风中交织,又像是那索命铜铃最后一丝不甘的余韵,终究彻底消散在无尽的夜色深处,再无痕迹。

“结束了?”钟遥晚的声音有些发干,喉咙里还残留着之前紧绷的涩意。

应归燎缓缓松开了覆盖在钟遥晚眼睛上的手,说:“结束了。”

两人一同上前,走向战场中心。

唐佐佐和邋遢女人衣服上的红色已经全部褪去了,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抗从未发生过。

女人似乎还未从极致的恐惧中回神,她瘫坐在地,嘴唇翕动了半天,才找回一丝微弱的气音:“你们是……白天的……”

女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唐佐佐突然踉跄了一下。

她单手扶住树干,指尖深深掐进太阳穴。

明明方才的战斗以压倒性的优势消灭了嫁衣女子,但是此刻她的脸色却苍白如纸,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紊乱。

嫁衣女子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冰冷的河水灌入肺部的窒息感,沉重嫁衣缠绕四肢的束缚,还有手腕上那根越勒越紧的红绳……

“佐佐?”应归燎敏锐地察觉到异常,扶住她摇晃的身躯。

唐佐佐被应归燎搀扶住,她扬了扬手想示意自己没事。可下一秒,强烈的生理性不适涌上喉头,她猛地弯下腰,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着:唢呐声、哭喊声、百年来的规矩、被束缚在献祭架上的无力……

那被活活溺毙的冰冷与痛苦太过真实,仿佛她的肺叶也真的被浑浊的河水灌满过,跟着那嫁衣女子在水底死过了一回。

“没、没事吧?”另一边,女人在钟遥晚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她的身体还在颤抖,目光却担忧地落在明显不适的唐佐佐身上。

唐佐佐深深吸了几口冰冷的夜气,试图压下胸腔的翻涌。额前的碎发早已被冷汗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强撑着朝女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但那垂下的指尖,仍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女人见她似乎缓过来一些,刚松了半口气,却猛地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枯瘦的手突然紧紧抓住钟遥晚的手臂,道:“那个姑娘!她……她往石桥走,得要救救她!”

“知道了。”应归燎应了一声,然后看向唐佐佐,“你还行吧?”

唐佐佐闭了闭眼,长睫在眼下投出脆弱的阴影。当她再次睁开时,眸中那些因痛苦而产生的混乱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

她轻轻点头,抬手抹去唇边的血迹。那是她咬破舌尖强行保持清醒的痕迹。

应归燎确认唐佐佐能站稳,这才松开扶着她的手,转向钟遥晚:“让佐佐休息一下,我们去把陈文带回来。控制她的思绪体被净化了,她应该没事了。”

钟遥晚应了一声,同样确认了女人没事以后才跟着应归燎一起往北走。

小径几乎被浓稠的夜色吞没,只能勉强辨认出脚下模糊的路径。

脚下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远处还飞舞着几只萤火虫,在昏暗的树影间明明灭灭。

然而,这些小生命并没有为这片环境带来生气,反而更加增添了几分诡谲。

越往深处走,空气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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