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配》
雨砸下来时两人已进了庙,连带着马和骡子一并牵进来,不知是不是路选的太偏,庙里看着也是久无人迹。
庙里供着尊观音,只剩下半截。缺口从头顶的莲花冠斜劈着下来,擦着鼻梁嘴角落在肩骨,仅留下半张脸,半边法相,和一只掉在桌案上的残臂。
宁不救垂下眼,没找见庙里的蒲团,地上只有零散的枯草,一些还陷到泥地里,烂在一起。
她绕开这些,找到最干燥的那块地面,先检查了一遍有无毒蛇虫蚁。
拴好坐骑的应无赦靠过来,怀里抱着路上顺带折的树枝,在宁不救选好的地方搭起火堆。
空气里泛潮,火折子吹了好几下,终于燃起来,点起些许暖意。
宁不救看着跳跃的火与火光映照下的干净地面,有些出神,“这地方,蛇虫鼠蚁都绝迹。”
应无赦刚收起火折子,闻言想了想,“应该没有埋伏。”
宁不救听笑,转念想到他先前的行当让他只会这样想也实属应当。赶在庙里下小雨之前,宁不救先掏出包袱里存了一日多的饼子分给应无赦。
之前两人急着赶路,晌午也没时间吃这个。
应无赦咬着饼,从这硬度里好像知道了什么,悄悄去瞟宁不救,火光映着她的脸,人镀着光,他只瞧一眼,又连忙收回视线。
外面的雨愈发大,宁不救拧眉。这时节的暴雨绝非好事,雨后进秦岭也会很凶险。
她看向应无赦,后者立时察觉,抬眼回望。
宁不救斟酌开口:“去陇南还是走秦岭最快,这雨未必会一直下,救人宜快不宜迟,我们不改道。”
应无赦点头,“好。”
他又等了会儿,见神医没有别的要交代,重新低下头啃自己的饼子。
宁不救以为他喜欢,干脆把剩下的饼子都给他。她递过来,应无赦就接,一个个吃下去,一直吃到宁不救摸了个空。
应无赦抓起水囊,连喝好几口。
宁不救见他没有继续吃的意思,才止住从包袱里接着取干粮的念头,琢磨着怎么提罗刹堂才算委婉。
“神医。”应无赦忽然低声叫她,把身旁的刀推过来,“有人来了。”
宁不救接住刀,立时拎起包袱往隐蔽处一塞,再看应无赦已摸至庙门一侧,亮出背上刀刃。
那柄黑刀的刀身原也是通体玄色,轻易便能与夜色融作一团,让人难以注意到。
她陡然有些好奇,抽出手中刀的一点刃尖观察——
果然是白的,亮的还有些晃眼。
正要把刀彻底拔出,那道夹在雨里的脚步声也传到宁不救耳朵里。
声音很乱,不像练家子。
宁不救迟疑一瞬,不速之客已到了庙门。此人方跌进来一只脚,应无赦的刀背就抵上其颈侧,刀尖直指庙外。
无人再至。
来者是个女人,作普通农妇打扮,浑身湿答答地滴水,看起来身无长物,只在怀里抱一个瘦弱娃娃,用外衣兜头搂着。
应是被刀吓住,她面色白得厉害,咬着唇一声没敢吭。倒是她怀里的娃娃先动了动,瞧见刀就哇哇大哭起来。
应无赦呆住,有些无措,但手里的刀依旧稳着。宁不救开口叫他:“别怕,她们应当是真的过路人。”
应无赦听言收刀,那妇人脚一软,抱着孩子瘫在地上。宁不救把应无赦借出的兵器还给他,蹲下身与妇人平视:“带着孩子往里坐坐吧,庙门没了,这儿漏雨。”
妇人紧紧搂着孩子,没有行动。
宁不救理解她的顾虑,她也有。
“你们是附近的村民?怎么病着还往这里跑?”
听到“病”字时妇人有了反应,猛地抬头,眼底的防备比方才还重。
宁不救明白了,“疫病?”
“不是疫病!”妇人声音尖厉,又颤抖着重复,“不是疫病……不是疫病……”
妇人的状态看起来有些疯癫,她怀里的孩子哭得更厉害,宁不救慢慢接近她们,站在她一下子就能扑过来的距离里。
“我是大夫。”她道。
她的这句话好像又滚进地里,没被任何人听见。
看着依旧表现得疯癫的妇人,宁不救忽地一笑,而后陡然发难,手朝着她怀中的娃娃挥过去——
又在妇人惊慌的眼神里先一步改道,紧紧攥住她下意识来挡的手腕。
庙里现在只剩下孩子的哭与雨,宁不救看着妇人,语调平静:“看得出你没有疯病。”
没有疯病的妇人抱着她真的病了的孩子坐到火堆旁,宁不救抱臂坐在她对面。应无赦立在宁不救身侧,手里还拿着两个烧饼。
“说说吧。来处,原因。都交代清楚,你娃娃的病,我能治。”
见对面依旧不语,宁不救垂眸,“她没得疫病。”
妇人终于有了反应,抬起脸直勾勾盯着宁不救。宁不救叹气,“我说了我会治病。”
应无赦没忍住点头,“她是神医。”
妇人的眼神又变得怀疑,发哑的嗓子慢吞吞吐字:“神医,怎么会带个、带个……”妇人本想说带个土匪,但这男人长的也不太像土匪。
应无赦垂下头,把自己的眼睛藏起来。
宁不救见她带个半天也没带明白,替人道:“这是我的药童。”
妇人惊疑:“药、药童长这样?”
“药童要长什么样?愿意学,能抓药,我愿意收不就得了。”宁不救一脸合该如此,“这年头,收个会武的药童,我还安全。”
“也对……”妇人似被说服,终于愿意吐露点消息,“这观音庙,之前是靠山村的。”
“我、我是靠山村的媳妇儿。”
宁不救嗯了一声,“你叫什么?”
“我叫什么?”妇人有些疑惑,但还是交代,“李秋娘。”
她有点怕这个人接着问她娘家在哪里,但她没有,只是让她继续说为什么这个时候上山。
“村里进了山匪,俺逃出来的。”
宁不救又笑,笑得李秋娘有点心慌,但她什么都没再问,只是问她孩子烧了多久。
李秋娘搂着孩子的手收紧,“……天擦黑的时候烧的。”
她说完就见这个“神医”起身走到她跟前,李秋娘强忍着往后缩的冲动,但这人只是俯下身看了看,很快又站好。
李秋娘在她身上闻到一种很淡的香,像草籽,也像前年足足花了十五个钱才从镇上买来的那包药。
她现在有点不确定了,可大夫治病,不要再多问问么?
宁不救想了一下,转身去观音像后找自己的包袱,其实这小孩原本病得不重,但病了还淋雨,刚刚又受了惊,药是得配着吃。
好在这些都是常见病症,她包袱里还有先前为了伪装搓下的足量药丸子,想分出把人治好的量完全不成问题。
将分好的药丸用小布袋装好,宁不救带着药折返,见应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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