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叶战意是被一阵强烈的饥胃里空得发慌中，饿感硬生生从混沌的睡眠里拽出来的。

她以为能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把这几天缺的觉都补回来，结果才凌晨十二点多。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空调还在低声送着冷气。

叶乐福还没回来，这个点，她应该还在KTV附近的夜市支着小摊卖蛋糕。

叶战意揉着惺忪的睡眼，趿拉着拖鞋摸黑走到厨房。

冰箱里，叶乐福给她留了饭菜，用保鲜膜仔细封好。

她把装着炒大肠和米饭的碗塞进微波炉，按下加热键。

机器嗡嗡运转的橙黄色光芒，是黑暗厨房里唯一的光源。

等待的间隙，身上黏腻腻的感觉更加清晰。

睡前闷的那一身汗还没散尽，睡衣都贴在背上，难受得很。

她干脆溜进卫生间冲了个澡。

热水一激，整个人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洗完澡，换上干净睡衣。

把衣服拿到阳台去洗，习惯性地朝外瞥了一眼。

这一瞥，她的目光瞬间钉住了原地。

隔壁阳台，森阿姨跟她的闺蜜专门用来放衣服的房子，此刻正亮着灯。

森阿姨来了？

这么晚？

那正好，让森阿姨请吃宵夜，楼下那家小龙虾绝了，正好补偿自己这几晚熬夜。

胡乱的把衣服塞进洗衣机，倒了些洗衣粉，开机启动。

正准备去隔壁敲门蹭宵夜。

隔壁阳台的玻璃门被拉开了。

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叶战意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个男人。

一个光头男人。

而且......是个没穿衣服的光头男人。

下面......连条浴巾都没有。

东西就在那晃着。

叶战意大脑‘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森阿姨老光棍一个，绝对没有男朋友，就算找，也不会找这种类型的。

约会更不可能来‘衣帽间’约。

贼，绝对是贼。

衣帽间遭贼了，还是个变态暴露狂。

叶战意几乎是本能地缩回客厅，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她回房间迅速报警，压低声音，语速飞快报告：“喂？警察吗？我隔壁进了个小偷，地址是......”

“是个光头，没穿衣服，在阳台，你们快来......”

挂掉报警电话，她立刻又打给叶乐福。

然而电话，占线。

叶战意不敢再靠近阳台，把门反锁，又推了茶几堵上门。

怕小偷来报复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异常缓慢。

终于，楼下隐约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很快停在了单元楼下。

叶战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挪到自家大门后，眼睛死死贴在猫眼上。

透过那个小小的鱼眼镜头，她看到两名警察上了楼，准备踹开隔壁的门。

门开了。

刚才那个光头男人出现在门口。

但这一次，他穿上了衣服。

只是那衣服……叶战意差点把眼珠子扣出来。

他上身套着一件极其眼熟的、印着夸张卡通图案的宽松T恤——森阿姨前段时间买给叶乐福的同款。

一模一样的颜色，一模一样的图案。

下身是一条同样眼熟的、印着椰子树沙滩的彩色短裤，也是森阿姨的手笔。

这搭配穿在森阿姨身上是活泼减龄，穿在这个高大的光头男人身上，简直……荒诞又滑稽。

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但还算配合地在跟警察交涉。

距离有点远，猫眼里听不清具体说什么。

叶战意只看到男人拿出手机划拉了几下，又指了指自己的脸，似乎在证明身份。

警察低头记录着什么，气氛看起来并不紧张。

交涉持续了大概五分钟。

然后，警察点了点头，似乎说了句什么，转身离开了。

叶战意懵了。

怎么回事。

警察走了。

没抓人？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她赶紧接起，压低声音：“喂？”

“你好，是叶女士吗？我们是派出所的，你刚才报警有人入室盗窃对吧？”警察的声音很平静。

“对对对，就是那个光头，他……”

“我们刚才已经上门核实了情况。”警察打断她，“那位先生向我们出示了他的身份证明和房产证明，经过核实，不存在入室盗窃的情况，是一场误会。”

叶战意握着手机，石化在门后。

他的房子？

这栋房子不是她学校那老教授的吗？

老教授有儿子？

没听说过，不会是被光头男租了？

叶战意一边思索着端起那碗有点凉的大肠拌饭，扒拉起来。

还没吃两口~

咚！咚！咚！

沉重、带着明显不悦的敲门声，猝不及防地在她家大门上响起。

叶战意吓得差点把碗摔了。

大晚上的，她还有脑瘫的绝症。

经不起这么吓的。

叶战意深吸一口气，挪到门后，再次凑近猫眼。

门外，赫然站着那个光头男人！

他穿着那身滑稽的森阿姨同款T恤短裤，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得像刀子，正透过猫眼仿佛要刺穿她。

“开门！”门外传来男人低沉压抑、带着火气的声音，不容置疑。

“我知道你在里面，猫眼反光。”男人不耐烦地低吼。

大半夜给一个陌生男人，尤其是一个刚刚被她报警抓过的、疑似暴露狂的光头男人开门？

她疯了？

叶战意将吃完的碗筷放到洗碗池，从厨房拿了把最大的刀别身后，开了一条门缝。

她哪里知道，对门的那套房子跟他有关系。

预想中更加狂暴的质问或者推门而入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门外楼道昏暗的感应灯光下，站着的正是那个光头男人。

只是此刻，他脸上那股阴沉得能滴出水的戾气，在看到门缝后那张年轻、苍白、充满惊惧的女孩脸庞时，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化开，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错愕的……平和？

他那双原本锐利如刀的眼睛，在看清叶战意的瞬间，奇异地柔和了下来。

眉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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