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曾祖坑成权谋天花板》
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下,那“咯吱”声停在门前。那是一辆宽大华丽的马车,玄色的车帘绣着繁复的暗纹,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贵气。
而端坐在车辕上,竟是一位身穿粗布短衣、极为漂亮的少年郎,逼人的容色在薄雪冬阳里熠熠生辉。
仿佛感受不到周遭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般,少年稳稳停住车,神色轻松地扫过门口众人,将目光落在为首的周会宁身上,“奉命而来,请小娘子们上车。”
这辆车……张副将心头一沉,目光掠过那少年车夫,死死盯住那纹丝不动的厚重车帘,仿佛想穿透它看清里面坐着什么人。
随即,车内响起一声轻浮的笑。
“怎么不上车,是张副将不允吗?”
张副将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方才的强硬姿态如同被戳破的皮球,迅速干瘪下去。
“……不敢。”
……
……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文相披上朝服,将打理得油亮的长髯顺了顺,却没忘吩咐妻子,“派几个健妇去祠堂,把十一娘看紧了。”
文斐对此十分无奈,好在许七娘已把马车模样、仆从安排一五一十告知了她。她甚至能想象出画面——那辆结实的棕色马车悄悄停在留侯府角门时,周氏三姐妹定会又惊又喜,雀跃着钻进车厢,乖乖听话不掀帘子,只当是低调出行。
而当她们再睁眼时,会发现自己已身在陌生人的寝房之中。
而此刻,那位异国王子似乎在会馆迎客,听说还请了靖国公的客卿,待他会客结束,自己借文、许二家之力安排的人,便会引他回屋。到那时,不论周小娘子们如何挣扎、哭喊,只消众人推门而入,她们便会对上金王子诧异的目光,百口莫辩,唯有绝望。而那位袁郎君,也会因这份“屈辱”,再难与未婚妻相处。
想到这里,她心中竟掠过一丝微妙的同情与遗憾。毕竟她与周氏姐妹素无往来,更谈不上仇恨。可真正的斗争本就如此:哪怕无怨无仇,为了朝中席位,为了眼前利益,也得真刀实枪地搏杀。成王败寇,弱者任人践踏,强者沐浴荣光,这便是世间最直白的道理。
然而此时,刚到乐章坊的许七娘却如遭雷击,“走了?”
“说是半刻钟前,九鼎军已经放行了。”
什么?怎么可能?是谁干的?!文斐明明交代过张副将,绝不能轻易放人。难道有张副将根本拦不住的人,插手了九鼎军的事?
许七娘冷汗涔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向文斐回话。
……
……
与此同时,鸿胪会馆正厅里,炭火“噼啪”爆了个火星。金蓝湾偷偷松了口气,眼底难掩倦意。这已是连日来不知第几波访客了。
正如周小娘子所说,身份既定,盟友自来。
这些日子他不再担心性命,却掉进了更凶险的权谋网里。大齐圣人对鸿胪会馆刺客一事未发一语,似乎代表了对某些事情的纵容。
各方势力嗅到了这股味道,纷纷想从他这个落魄的异国王子身上撕下最肥的那块肉。
昨日他甚至见到了三郡王金域的说客——
“三郡王说了,王子若肯认下‘弑父夺位’的罪名,愿保您在大齐做个富贵闲人。否则……”那人顿了顿,语带威胁,“大齐冬日雪冻三尺,三尺之下埋具尸骨,谁会知晓?”
他将人轰走。紧接着衢水王氏来人,开口要洼姚西部的三座城,还要掌洼姚半数的盐铁之权,他几乎是咬着牙、耗着心气,才没当场掀翻案几。
那是洼姚王室龙兴之地,怎能凭一句话就送出去?
而眼前这人,一身素色锦袍,神情诚恳和气。金蓝湾记得他方才自报家门,是靖国公钟远道府中的客卿。
客卿递上名帖后,将一沓竹简送到他面前。“四王子,此物您或可一观。三郡王前日备下这些,意欲指证令尊曾私下与雎朔定下‘互不侵犯’密约的所谓凭证。”
金蓝湾匆匆翻了几卷,顿时冷汗涔涔。若此信坐实,父王声名尽毁,大齐亦再无庇护自己的理由,“这,这是构陷!”
““四王子明鉴。”客卿温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认同,“伪造之术,粗劣不堪,如何瞒得过国公法眼?国公已向圣人提交证据,说明此乃构陷。您从此便可放心了。”
金蓝湾闻言,心中巨石稍落,一股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然而,他尚未开口道谢,客卿便话锋一转,神色变得凝重,“您应该明白,构陷已除,危局未解。贵国三郡王金域愿献上桔子关、左利、黎城,其中,桔子关价码之重,已近乎触及圣意底线。”
“国公愿助殿下正名,维护大义。”客卿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然则谈判之道,无非权衡。三郡王出了三城,殿下若想要圣人回转心意,只有出得更多。国公的意思是……”
客卿的语气如同商议一件寻常买卖,内容却惊心动魄。
“名分上,‘割地求援’终归不美。殿下若能以洼姚正统之名,主动请求大齐助友邦平乱,并将三城借由东山军暂驻,便可成就大齐大义的美名。此外,国公听闻贵国落云山地有一座铜矿,悠悠黑水河我大齐商船亦是向往许久,您二选其一便可。”
“但凡圣人知您诚意拳拳,国公便可力压群议了,为您奋力一搏了。”
金蓝湾突然明白,这几日纷沓而来的访客,实际上是在为一场相互加码的游戏拉开序幕。
而这是天佑各大世族权贵,甚至于那位大齐圣人,所乐见的。
靖国公通过眼前人提供的帮助,与那些人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一场更精明、更残酷的政治投资罢了。
“然后呢?”他干涩而沙哑地说,“我若应了,王叔就不会再加码了吗?我增一子他加一分,最后我洼姚国,还剩下什么呢?”
“这一切确实是残酷的。”客卿微微颔首,坦然道,“但您也不明白此刻付出,是为将来之复苏换取喘息之机。他日重登大宝,今日之失,未必不可徐徐图之。当然,您也可以放弃,可如此一来,您辛辛苦苦从洼姚逃到大齐,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辛辛苦苦逃到大齐,是为了为父报仇,复我河山。”金蓝湾缓缓说道,“但我没想到,如今我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如何将父王留下的国土卖得更体面。”
风儿呜咽地打在屋檐上,像一声含着血泪的怒号。客卿没有接话,他尊重金蓝湾此刻的痛苦。
金蓝湾亦是沉默,最终,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袁僳,少年面色坚毅,神情淡漠,显然无意插手眼下的交易。
周小娘子……她会怎么想呢?
这些日子他总找借口去乐章坊徘徊,几次想对袁僳开口问及周会宁,却又下意识觉得不妥。周会宁那边也始终没有主动传来消息,他猜想或许是要等周茂松回来。
可周使君回来了,又能做什么呢?在大齐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和世家贪婪的胃口面前,个人的力量渺小如尘。
“国公之意,我已尽知。”金蓝湾听到自己用极其平静的声音说,“此事关乎国本,请容我……慎重考虑。”
他亲自送那位客卿出了会馆,转身后,却见到满脸堆笑的严典令,“四王子,庆典就快开始了。圣人特赐精米千石、长枪五十,鸿胪寺也备好了礼服,请您去试试尺寸,莫失了体面。”
随着他的话音,会馆里进来不少人,各自捧着金银珠宝。金蓝湾认得这些人都是鸿胪会馆的官吏,往日也算相熟,趁此机会给他送些东西,也算寻常。
金蓝湾看着那件礼服,苦涩一笑,体面?他如今哪有什么体面可言。
“东西放下便可,王子这里有我护卫。”袁僳开口道。
严典令挠了挠头,“其实礼服昨日就该送到,只是出了点岔子,才拖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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