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曾祖坑成权谋天花板》
周会宁读过十万卷书,写过一百本注经。
那时的生活是一泓平静无波的清泉,她只需随心而行,按自己钟爱的方式度过一生。
可如今,她要避开那桩让她成为“破军星”的婚约,她要去往溪山,她要拿到林成蹊曾经留下的保命符,她要在将来可能的灭族之灾里,保住溪山林氏的性命。
对于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娘子来说,这一连串目标宛如遥不可及的星辰,庞大而遥远,前路更是荆棘密布,充满变数与困难。
但她无比珍惜重活一世的机会。
遇到刘柱如何,外曾祖父死了如何,身单力孤又如何?
就像阅卷时看到不认识的字,遇到生僻的用典,她还是要继续前行,也只能前行。
鸡鸣初响,她便迎着晨曦起身,准备大展宏图。半个时辰后,看着气势汹汹赶来的两个妹妹,她捧着茶碗的手僵在半空,满心皆是茫然。
……
……
这是一个崭新的清晨,在微红霞光中,一封来自洼姚的加急文书快速地穿过重重关卡,向大齐的腹心,但是,在它到达皇城之前,天佑城最广为流传的消息,仍是洼姚战乱,留侯生死不知,而其女周氏二娘却为阻止未婚夫纳妾,三番两次与阳侯袁氏开战。
这些笑话让许多同为士族的小娘子都颇有受到波及,倍感屈辱之感,而另一些人,则将之视为留侯周氏败落的象征。
在大齐的顶级圈层中,败落意味着任人鱼肉,可以欺之。
但在为人刀俎之前,留侯府背后还有溪山林氏,眼前还有阳侯袁氏。
他们会是什么态度?
许多人都很好奇。
于是,不久后,三把砍柴刀静静躺在软绵绵的白雪上,刀面明晃晃的,映出三张小娘子稚嫩的脸。随刀而来的,还有南浦郡主的四句话:
“妇人逾阈而出,可乎?”
“妇人面诘尊长,礼欤?”
“妇行有亏而求公道,义乎?”
“既不知妇人妇行,不若杜门事樵苏。”
诛心!
太诛心了!
泗水周氏祖上曾家道中落,一度贩卖柴薪维持生计。南浦郡主送话让周氏小娘子们闭门砍柴,除了嘲笑周会宁这些日子的大胆妄为,更是将周氏先祖拎出来鞭尸!
数百年来,新贵豪门与旧族世家的争斗,一直是一场披着锦绣外衣的暗战。与村头斗殴不同,这些身处高位者,即便相互攻讦,也讲究体面。他们引经据典、借古讽今,把羞辱藏于高雅谈吐中,明里维持姿态,暗地激烈交锋,其中门道,远非常人能懂。
眼前这一出便深谙其道,是极好的示范——
柴刀是大张旗鼓送来的,话是在留侯府门口让老仆妇当街喊出来的,流言如狂风,此时已经席卷了整个天佑城,
留侯府若不做应对,便要遭人耻笑,可若应对时失之机敏,失之风度,流于市井之俗,便难免遭人嗤笑为田舍翁了。
怼又怼不得,忍又是奇耻大辱,两头都是死路。
周会宁瞧着五娘周会容一抽一抽的肩膀,心里泛起一阵酸涩,轻声问道,“五娘很难过吗?”
“每年到了年节,天佑城都会办寒宵灯会,放灯舞龙。今年为了庆贺莒山关大捷,据传京兆尹更是下了心力,五娘心向往之许久了,如今出了这等事,她如何还能再出门……”周会容对周会宁怒目而视,显然将这一切怪到了周会宁头上,可周会宁此刻并未留意到她们。
世家少女必习的谱学告诉周会宁,周会容近来得罪的鸿胪许氏与泶阳文氏向来交好,南浦郡主为文氏姻亲,今日这一出羞辱,大概是南浦郡主替许七娘出头。
但南浦郡主一个寡居的贵女,当真会参与这些小女郎的意气之争吗?
周会宁觉得那并不是事情的真相,真相是她退婚的动静闹得太大,“三顾阳侯府”的桃色传闻,不光引起了圣人的瞩目,还引来了许多大人物对周袁林联姻的担忧,引来了他们试探的手。
文丞相想要什么结果呢,是没了萱堂先生后,溪山林氏还有多少深浅,还是时隔多年,阳侯袁氏对留侯周氏还有几分真心?
或许连文丞相自己都未必清楚答案,只是凭着政客的本能,默许了这场投石问路。
然而,两位妹妹抽泣声却打断了周会宁的思绪,她看着她们红红的眼眶,有些不忍地品嚼起南浦郡主的那四句话来,眼里随即闪过一丝疑惑。
这种唇舌之战竟然是家族之间互相攻讦的武器吗?那林成蹊为什么告诉她,这是给小孩子玩的游戏呢?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玩的?
好像是三岁,她被林成蹊气哭了,但等到七岁,她已经能把他气得一天没吃下饭……
周会宁有些难以理解,但不管怎么样,这四句话比起林成蹊曾经说过的那些,实在是简单了太多。
又如何能难得倒她?
……
……
南浦郡主眼尾余光掠过席间小娘子们笑语嫣然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不若杜门事樵苏”,这真的是一句很妙的话啊。
溪山林氏向来自诩天下文宗,连带与其联姻的留侯周氏,也透着股自命清高的作派。这句话却既戳中了周氏的软肋,又能顺势将溪山林氏从云端拽下,一同坠入泥沼。毕竟,哪户清白人家会与砍柴的“贱民”结亲呢?
但这话也太过狠戾,恍惚间让她忆起往昔:当年父母兄弟被元平帝屠戮殆尽,她蜷缩在柴房暗处,硬生生将喉头翻涌的血腥气咽回腹中。
可这念头只闪了一瞬,就被许七娘敬上的温酒烫化了。
“郡主引经据典,令人刮目相看。”
南浦郡主起酒杯与许七娘对饮,目光却越过眼前的许七娘,看向了更远处的文十三娘文斐。文斐怔了一下,冲她遥遥举杯,温软的目光里饱含笑意。
是的,在大齐,骂人也可以得到名誉与赞扬,只要你骂得够聪明,够雅致,够杀人于无形,而衣角不沾半点血。
南浦郡主从前不懂这些,直到投靠了泶阳文氏,才学会了世家的这种玩法。
如今,曾经行事粗暴的她已能将体面与伤人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这种意识上的高人一等,确实比她曾经凭借家世,抽人鞭子,要更加杀人于无形。
酒喝得有点上头,南浦郡主歪在榻上瞅着窗外出神。文氏借她的手闹这么一出,大概是想看看阳侯袁氏对那桩婚约还有几分旧情,而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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