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地府不得不从》
“你就跟我回家啦。”岑黎逗着怀里的小狗。小狗大概是睡醒了,在她怀里动了动,用两只前爪抱住了她的胳膊。
岑黎摸小狗的动作突然一顿,转过头去一脸严肃地看着沈自珩,把他看得一愣。
他没说话啊?
岑黎皱着眉:“忘了问老万这小东西会不会随地乱尿了。”
说完她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小团子,“你要是敢尿在我身上,我就带着你去找谛听,谛听可是超级大的狗狗,让它一爪子把你按倒。”
大概真是听懂了,小狗在她怀里嗷呜一声,又踩着她的胳膊爬起来在她脸上舔了两口。
一路上岑黎都在跟小狗说话,不许乱尿啊,有事要沟通啊,自己待在家里也要乖啊……
“岑黎。”沈自珩站在奈何桥头喊她,她转身时几乎已经走到另一头了。
“我不随你到孟婆庄了。”他细长的眸子里映上了今晚的月色,皎洁又温柔,“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岑黎抿了抿唇:“啊,好。”
她将怀里的小狗放到地上,拍了拍圆滚滚的屁股,小狗迈着短腿朝沈自珩跑去,被他一把捞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他不解,但还是摸了摸小狗的脊背。
“我给它起了名字,叫麦芽。”岑黎用手背蹭了蹭鼻尖,“毕竟是咱们一起去买的小狗,总该让它熟悉一下你的味道。”
沈自珩任小狗用自己的手指磨牙,他看了看小狗又看向一步步往这儿蹭过来的岑黎,说了句:“可爱。”
都可爱。
麦芽被他放到地上后就直奔着岑黎去了,爪子在她裙子上扒了两下就留下了灰灰的印子,岑黎立刻把它抱在怀里。
“明天你就该回阴律司了吧?”岑黎看向沈自珩,手上将麦芽从头到爪呼噜了一遍。
沈自珩点点头:“鬼市开放时还是三月三,到现在已经过了近一个月了。”
“哦……你的伤完全好了吗?”
“好了,完全好了。”
“灵力也稳定了吗?我当时吃的那个草药真的很好用,你要不再……”
沈自珩轻声喊了她一句。
“岑黎。”他走过来站定在她面前,“我们明日还会再见的。”
“我知道呀。”岑黎坦荡地看着他,说出口的话也理所当然,“可是分开前就是会舍不得啊。”
话说出了口,换成别的姑娘大概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会害羞,但眼前这姑娘不会,只会“得寸进尺”。
岑黎看着沈自珩有些呆滞的表情,轻笑着走上前看他:“是不是没有听过别的姑娘跟你这么说话?”
“确实没有。”
她啧一声:“看来她们的性格都很内敛啊。”
沈自珩抬手把她发髻上的镰刀簪扶正了:“哪有她们,没有别的姑娘。”
没有别的姑娘。
“他这么说的?”孟婆趴在奈何桥的桥墩上看着下面的河水,“认识他这么多年了,没见过他这么会哄人的时候啊。”
岑黎蹲在旁边伸出手,不远处一边走一边玩的麦芽看了看她,叼起脚边的骨头迈开腿直冲进岑黎怀里。她搂着麦芽不屑:“就这么一句也算哄人?那我可比他会哄多了。”
孟婆拿走麦芽嘴里的骨头在空中晃,麦芽被抢走了骨头也不闹,只一直盯着它的骨头。“你还比上了?不过倒没错,要不把你调去拘魂使?他们天天哄这个劝那个的嘴皮子都能磨破了。”
麦芽被岑黎圈在怀里盯着骨头哼唧,毛茸茸的脑袋跟着骨头转来转去,她狠狠呼噜一把它的脑袋就松开手,怂恿着:“麦芽去,问她要骨头。”
“好好好给你给你。”孟婆刚蹲下身就被麦芽扑过来舔了一脸,她一边伸手试图握住狗嘴一边拿着骨头在它眼前晃,“说好了今晚跟我睡,我就给你。”
“汪!”
岑黎的视线从麦芽的身上转到汩汩流淌着的奈河水。
这水流了这么多年也未曾停歇过,渡过的鬼魂不计其数,有老实过河的,有想要偷渡的,有被拖下水的……
却兜兜转转还要回到这条河上来。
连她的记忆也与这河有关。
她扒着栏杆探出身子去看,谁能想到澄净的河水下竟藏着那么多人的记忆。
从前她为了找回记忆吃过不少苦头,比上回沈自珩的伤还要重的伤她都受过,害得孟婆日日照顾她,直到见她有力气笑孟婆才松了口气,坐在她床边落着泪问了一句,非找不可吗?
非找不可吗?
非找不可。
她刚到地府来时简直害怕极了,哪怕孟婆天天陪着她安慰她,可她一落单便觉得这周围立刻化成了一座巨大的熊熊燃烧着的鼎,要将她吞进肚去,烧成一捧灰。
后来她熟悉了这里,与众多鬼差都相熟,甚至可以肆无忌惮地调侃打趣,但她也总会在独自回家的路上望着那倒映着月光的河水,一遍遍地问。
我是谁,我为何来,我是个怎样的人,我有家人吗……
她像一个空心的人,像森林的众多树中努力装成茁壮的那一棵,但她自己知道,她努力将自己挤在中间,不过是怕一阵飓风来将她拦腰折断。
岑黎看向啃着自己前爪玩的麦芽,现在她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充实有趣,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想找回记忆。
如果被她遗忘了的人此刻还在想念她,那该有多伤心。
她看得出神,没察觉旁边站着人。
沈自珩远远地便看见她趴在栏杆上,原以为她又在教训怨灵,但这姑娘久久未动,直到走近了才看清她的表情。
“在想什么?”他站到她身边轻声问。
“想找回记忆。”她的神情有些落寞,找了这么多年也未曾找到,不知道还要花费多少时间。
他看见她的表情,心口猛地刺痛一瞬,他又往旁边挪了挪,两人的胳膊几乎贴在一起,隔着层层布料也能感觉到一阵温热。
他轻声问:“为什么这么难过?”
她转过身靠着冰冷的石栏杆坐在地上,环抱着膝盖:“只是在想,会不会还有人记得我,还在想着我,每年过节还会跟我说说话。”
“会的。”他说,“一定会的。”
她听着更难过了:“如果是这样,我却不记得他们。沈自珩,我每想到这都会觉得很对不起他们。”
“不记得他们不是你的过错,只是现下只有找回你的记忆,这个问题才有得解。”沈自珩从怀里掏出来一块手帕递给她。
岑黎扭过头,把下巴磕在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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