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贼休走!》
西无常若就此死了。
她也算,为嫂嫂报仇雪恨了吧…
陆衔蝉脱力倒在地上,她止不住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雍州墓虽然刻了嫂嫂的名字,但时至今日,没几个人信她死了。
世人皆言透骨钉李尺玉年少有为,身手不凡,乃是年轻一代的个中翘楚,能打败她的寥寥无几,说她如今定是不知在何处逍遥。
唯有陆衔蝉知道,她不过是林间枯骨一具,入土时,连副草席都无。
太平十六年,嫂嫂死的时候,她在想什么?
没完成李姨母的临终嘱托,她会不会心怀遗憾?终于可以去见新婚丈夫、慈爱母亲、江湖好友,她又会不会心生欢喜?
她说,生而持正,死亦无憾。
李尺玉认识的,认识李尺玉的,大多都死在那座雍州城里,所以李尺玉也要死在离城不远的地方。
好回家。
那天朝阳破晓,积在嫂嫂眼窝的究竟是泪…还是山林里的晨珠露水,或许只有等到陆衔蝉同他们再见的时候才能知晓。
他们各有各的坚持,就把陆衔蝉一个人留在这里。
不过没关系,黄泉路上,奈河桥边,他们总会重逢。
只是陆衔蝉离家有点远。
他们得多等些时日。
陆衔蝉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听见粗重的喘息声,听见刀尖滑过青石板的刺耳声。
西无常还活着。
她看向角落里晏如瑜的刀,攥紧梅花刃踉跄起身,笑道:“要杀你,还真是不容易。”
西无常也笑了,他回:“要杀你,也是不易。”
对峙间,陆衔蝉看见有箭矢从远处飞过来,击飞了西无常高举的刀。
然后…
晏如瑜挡在她前头。
*
酒香扑鼻。
陆衔蝉被梨花酿的味道熏醒。
她自梦中醒来,嘈杂声一点点挤进耳朵,睡意犹在,可再想入眠,却怎么也忽视不了耳畔吵嚷。
酒肆实在太吵。
某些男人的大嗓门像闷在箱子里的鼓,某些女人的高昂嗓音像架在耳边的锣,二者皆穿透力极强,直往她耳朵里钻。
意识回拢间,阳光让陆衔蝉的眼前有了颜色,她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晏家兄妹正坐在她塌前对饮。
陆衔蝉还记得,她先前狠狠给了晏如瑜一肘,她讪讪道:“阿瑜…你醒了。”
晏如瑜坐到陆衔蝉的床榻边:“这话该我说,山君,你睡了一整天,终于醒啦。”
她脖颈处还有淤青,十分惹眼。
陆衔蝉心虚极了,她支支吾吾道:“疼吗?对不起…”
晏如瑜用手指去点陆衔蝉脑门,她说:“没关系,等你好了,我会打回去的。”
陆衔蝉把被子蒙住半张脸,只露出水灵灵的大眼睛,她乖巧点头:“好。”
放纵自己沉在被子里,陆衔蝉忽然想起了院子里住着的可怜老头:“阿瑜,我师父!”
晏如瑜把她按回床榻:“放心,你师父当时在房间里晕着,毫发无伤。”
她憋笑道:“兵道仙李百锻不愧是江湖老前辈,他自己手受了些伤,打不得铁,便忽悠西无常自己来。”
“李前辈说:‘不渡川若想成事,没有自己的铁匠怎么行?他这锻造手艺,只有那些天分奇高,百年难遇的天才方能学会,他徒弟数十,徒子徒孙不计其数,至今还未有人真正出师,不渡川内,唯西无常天赋尚可,可堪一试。’”
“据说西无常为了柄好刀,已在他那打了两天的铁,这么算下来,山君,他还是你师弟呢。”
陆衔蝉沉默好一会,感叹道:“…是我师父能做出来的事。”
几句话功夫。
晏若岫已将汤药端来,大概是一直在火上温着,那碗上头飘着热气,看上去便苦得紧。
他把药递向陆衔蝉:“陆姑娘不愧是陆姑娘,竟能和西无常打个平手。”
“小将军夸得太过了,若不是救兵来得及时…”
陆衔蝉从被窝里抽出胳膊,看着那上头三朵精致的蝴蝶结愣神,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若一个伤口便有一个蝴蝶结。
她不敢想象,被子下的自己变成了什么样。
陆衔蝉支撑着自己坐起,接过药碗一口闷,这汤药把辣苦甜揉在一块儿,糊住嗓子黏着舌头,叫她连呼吸都是药味。
“那…那西无常本就受伤,阿瑜还消耗了他气力,我又是靠着数次偷袭,这才伤了他,说平手太抬举我了,我可打不过他。”
药碗从晏如瑜处倒手,又被塞回她阿兄手中:“怎么不算平手呢?若不是西无常偷袭,先将‘翼展’毁去,你不至于受伤至此!”
“若不是看见零碎的‘翼展’,我都不知它坏了!”
陆衔蝉心疼得看向‘翼展’和‘归去来’,这两件是她最喜欢的机关,毁成这般,只能重新铸造。
“他防着我的机关,若不是他先挑坏‘翼展’,我也没法将它改成单发机关偷袭于他。”
“这回全身而退,全凭老天眷顾。”
陆衔蝉问:“可抓住他了?”
晏若岫摇头:“有人在西市接应他,我们追丢了,京城兵马司全城搜寻,走遍医馆药铺,大街小巷,影都没见着。”
“可惜了。”
“东家?”
钱掌柜在卧房门口恭敬行礼,为身侧人让开位置:“东家,长公主殿下来了。”
陆衔蝉抬眼望去,正对上长公主的凌厉眼神,她一怔,心里哀叹道:‘该来的总会来。’
长公主大踏步进屋,将衣摆一撩,坐在晏如瑜那张椅子上。
“阿岫,阿瑜,你们兄妹先出去,本宫同陆少侠有事要讲。”
她手中长刀,正是奉朝馆那夜所持兵器。
“阿娘,您这么严肃作甚?”
“您和山君说什么话,不能让我们听……啊?”
晏如瑜满脸狐疑,被晏若岫连抱带拖,拉出卧房:“欸,阿兄,你莫推我!”
房门扣紧,陆衔蝉轻声问:“殿下是要问罪于我吗?”
长公主反问:“陆少侠什么时候知道的?”
陆衔蝉抬起左手端详,淤青已散,只剩一点淡黄:“那日宴席上心中忐忑,第二日行至城门口时,便笃定殿下已然知晓。”
她问长公主:“殿下是如何断定,我这淤青是在奉朝馆硌得?”
长公主脸上挂着浅笑:“奉朝馆内,廊檐雕刻瓦当滴水,全是福字,每间院落福字不尽相同,你掌心这倒印福字,和小院内完全一致。”
她慢悠悠说道:“雁过留痕,陆少侠的漏洞可不止这一处。”
“宴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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