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戳穿装乖男的表演》
和水冰月相约见面这天,久违的朝气重新回到孟至的身上。两人约在外文书店门口集合,孟至到达这条街时,阳光十分强烈,仿佛青春卷土重来,她们是两个大学女生,要在下课后一起结伴买书。
水冰月比孟至到得更早,她的手里拎着两杯奶茶,一杯是冰镇半糖的,一杯是温热无糖的。孟至笑了,她从肩头的大号托特包里拿出两杯奶茶,那组合跟水冰月手里的一模一样,只不过一杯是冰镇无糖的,另一杯是温热半糖的。
两人张开手提袋,互相在对方的袋子里摸索和查看着,一时间就像两个抖抖索索的老太太在交换刚买的菜。水冰月爽快地说:“这下可够喝了,咱们买重了。”
孟至说:“正好我们买齐了所有的排列组合。”于是她们各自挑选自己喜欢的搭配,每人两杯,喜气洋洋地吸了起来。就像妖精吸食了人气一般,一旦吸入奶茶,她们的脸色就大放光明。水冰月挑选的奶茶品牌相当有质感,孟至突然想到下次可以请小方喝这家。
走进书店,两侧书架上摆着外文典籍,书皮上印着各国的字母。阴凉的气息在少有人来的书店中弥漫着。水冰月一边左右开弓地吸着,一边压低声音问孟至:“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今天不上班呀?”但周围并没有多少顾客,只有泛着冷光的硬壳书在旁听她们的对话。
“我以前是寿险销售,现在回老家没事做,你猜我当上什么了?”孟至用自己的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我去帮人家白事先生打下手了。”
“哎呀,那你属于体格壮的,可能是八字比较硬。”水冰月对她刮目相看,“我是开牙科诊所的,完了呢,我还得偶尔兼顾一下我奶奶留下来的小店。不过今天我同事他们都在店里,不用我过去了。”
“你可太厉害了,一个人管了两家店。”孟至抬起下巴,上身后仰,十分崇敬地瞻仰着她,“你会给人修牙?你手真巧!”
水冰月说:“我觉得你也厉害,要是我卖保险的话,可能一单都卖不出去。我卖给谁去呀?”孟至根本没好意思说,现在回到老家,失去了关系网格,她也不知道卖给谁去。双方都无比佩服地看着彼此,觉得自己结交了能人。
孟至又问:“那你这两家店离得远不远?这两家店一个叫舒克,一个叫贝塔?”
水冰月舒贝像逗小孩一样对孟至说:“远啊!你家小区就在两个店之间,干脆我去你们小区买房子吧?”
“那可太好了,你今天就来我家里看看,感受一下。”孟至双手搂住舒贝的胳膊,那架势好像要立刻带她回家。她一会儿说:“你来我家里听听邻居吵架声大不大。”一会儿又说:“你来我家里洗个澡,试试水压。”
“……”
走出书店,临近晚饭时间,胡同里的小吃摊位开始躁动。有一家的大喇叭里播放着七言诗句:“铁板鱿鱼香味飘,馋得孩子直蹦高。”不远处,另一家的喇叭一遍遍地宣告着保证:“随便吃,随便尝,咋尝不带急眼的。”
孟至买了两串鱿鱼,水冰月就立刻买了两份驴打滚。两人轮流付款,不停地把美食让到对方面前,又不停地买入更多,一个劲劝对方带回去吃。最后她们走出了美食走廊,胡同重归寂静,不配套的老式住宅楼分列于道路两侧,偶尔混入一处带有大铁门的厂房,或九十年代的单位办公楼。
“工人浴池。”水冰月用竹签指点着一座废弃的小院,就像一个女巫用魔杖施法,可惜院门的锁链并没有打开。
“工人浴池。”孟至重复了一遍,透过铁栅栏观望着贴满白色瓷砖的小楼,四个褪色的字挂在门板上方。她忽然感到惆怅,于是向水冰月诉说自己的感慨:“父母年轻时候可能就在这些浴池里洗澡呢。”
水冰月说:“那可不。”她的脸一时之间充满怅然的神色,似乎在遐想父母青春时代的面貌,尽管那画面都来自静态老照片,并非是他们熟知的。她问孟至:“你这次回老家,就是为了照顾父母呀?以后还走吗?”
面对这似曾相识的提问,孟至依旧不知所措。她想到自己其实回来以后并没有每天去见父母,但她又发现越是回来得久了,就越是无法再次离开。她不想再体验漂泊和担忧的感觉了。她告诉水冰月:“我从18岁开始就不在家了,我爸做手术那年我都不知道,还是回家才听说的。我出去太久了。”
水冰月却说:“不过呢,这种事其实怎么选都会遗憾。你要是年轻时从没出去过,说不定到老了也会后悔——都没去外面挥洒一下青春啊。”
两人漫无目的,一路游荡。孟至已经开始感到遗憾,虽然这令她不齿,但她真切地怀念着在南方的黄金岁月,那是她的青春时代,那么轻盈而热闹,自由又潇洒,就像晴空中飞舞的彩带。她诚实地说:“其实我都不知道自己回来能做什么。我这人很害怕无聊。”
“那你还去殡仪馆干活?那里边的人可都不会说话啊。”水冰月笑嘻嘻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正经地说,“你要知道你的人生使命呀,你来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是你想做,一定要做的?”
孟至毫不犹豫地说:“普度众生。”
“……”
告别水冰月以后,孟至搭乘45路有轨电车回家。这是全市仅存的一条有轨电车线路,铁轨经过西郊林荫路,也经过老城区商业街。白底红条的车厢看起来精神抖擞,车辆低速运行,车顶的电线在横索上拖动。
即使不算顺道,孟至也总是绕远路乘坐这趟车。她喜欢坐在摇晃的电车里,看着窗外那游乐园一般的街景,每逢此时她总是想起一句歌词:沿路旅程如歌褪变。现在她看着窗外时,才觉得自己的旅程真正在蜕变,而电车却似乎百年不变,永远被铁轨牢牢地固定着动线。有一瞬间,她羡慕这种永恒。
回到家里,孟至想起出门前她摁下了洗衣机的开关,这时一锅衣物已经洗完。她打开舱门,一件一件取出已经烘干的衣服,挂到新添置的木制落地衣架上。挂到某一件时,她忽然发现这不是自己的衣服。
因为常年染着深红色头发,孟至的衣服以枪灰色和黑色为主。刘校长曾送给孟至几件浅红和粉红的旧衣服,款式老气横秋,她认为红发就适合这种配色。孟至穿上以后就像一挂鞭炮,所以她一次都没有穿过,直接捐给了流浪狗基地。
现在,她手里这件衬衫是深绿色的,那颜色就像冬季的松树林,松针的绿色如同在寒冷空气中凝结的颜料,因此无比湿润冷峭。这是那天方铭借给她的衣服。
孟至拎着衬衫,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宽大的休闲衬衫像一只巨大的口袋,几乎可以像被子一样盖住她。
她给方铭发了条消息:“感恩常在,小方不光送我蛋糕,连衬衫都送我了。”
对面以光速回复道:“什么衬衫呀?”
“方,你忘了吗,”孟至一手举着衬衫,一手拍摄照片,“就是那天你借我的这件。”
照片上的衬衫耷拉成一长条,就像挑在竹竿上的布。方铭说:“这是我的吗?这真的不是你的吗?”
孟至奇怪地说:“我哪有这么大码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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