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江城大学。

宿舍是四人间，不过大部分时候都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舍友在外面租了房，偶尔才会在宿舍睡。

汤星星正在联机玩游戏，柳含雪正在洗漱，方序穿着睡衣整理电脑上的文件。

她归类整理好，最后看向屏幕侧边的文档。

这是前几天给宋舒写的历史专业课论文，只是还没有发过去，两人便分了手。

方序的眼睫轻动，沉默片刻后，右击，删除，确认，文档从屏幕上消失。

处理完之后，她深吸口气，将这件事压到心底，开始整理下周家教要用到的习题。

辅导竞赛的家教费更高，但是也更耗费精力。

一些模拟题已经做过，或者难度不合适，就要她自己再把题改编改编。

等到结束，也已经到了快要睡觉的时间点。

方序动了下僵直的胳膊和脑袋，才发现微微泛着疼痛的地方是腺体。

指尖轻轻碰了下，疼痛也更为明显，让她忍不住“嘶”了声。

汤星星听到，连忙问道：“序序，怎么了？”

已经上了床的柳含雪也伸出脑袋，关心的问道：“磕到碰到了？”

方序也不太清楚，道：“腺体有些疼。”

汤星星想了想：“刚分化完，腺体的情况确实容易不太稳定，我刚分化的时候，也会偶尔疼一疼，两三个月之后就好了。”

“对”，柳含雪知道她二次分化的事情：“不过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比较好。”

汤星星也认同：“明天我上午没课，要不要陪你？”

方序笑了下，道：“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那也行，你可别忘了啊！”

汤星星叮嘱完，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对了，我前几天在学校公众号上看到，裴氏集团和我们学校有合作，还也有相关的主题活动，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凑凑热闹？”

柳含雪对这件事感兴趣，问道：“什么时候？”

“三天后”，汤星星翻出来活动预告，“我发到宿舍群里面了，你们看看，介绍还挺有趣的。”

方序之前对这些校内活动兴趣不大，也没有时间参加。

但今天，听到裴氏集团四个字，手却不自觉地点开了转发的活动预告。

裴氏集团和江城大学将合作建立一个实验室，技术共享，可以体验当下最新的产品，还会有小游戏和抽奖环节。

奖品格外丰厚，不仅有新款智能家居，还有裴氏集团研发的AR游戏舱等，对大学生吸引力很大。

此外，裴氏集团也会有专人到现场，若是有想要实习，或者毕业后想进到公司工作，也可以询问相关的招聘问题。

柳含雪浏览完，立刻就道：“去！星星，你到时候喊上我！”

“好呀！”汤星星又看向方序，问道：“序序要不要去？”

方序还没有想明白自己的心思，就先开了口，道：“去。”

汤星星心满意足，笑着道：“这才对嘛，总该要放松放松的！”

方序视线落在“裴氏集团”这四个字上面，轻轻呼了口气。

哪怕对方不会来，提前了解就业形势也可以。

-

第二天醒来，方序的腺体还是有些疼。

她在这方面没有什么经验，担心信息素控制不住，影响到其他人，课程结束之后，便去了医院。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医生看完报告单问道：“你是被高等级Omega信息素诱导的二次分化？”

方序点头：“对，前些天刚分化。”

医生：“不是什么大问题，通俗来说，就是分化时候接触的Omega信息素太浓，这些天没有接触，腺体不太习惯，反应就大了些。”

“你如果有Omega女朋友的话，让女朋友给你点信息素就好。如果没有女朋友，我给你拿点医疗仿制信息素，疼的时候用点就好。”

方序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道：“那麻烦医生您帮我拿仿制信息素吧？”

医生点头：“有没有喜欢的味道？”

方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啊”了一声。

医生：“仿制信息素的味道，有没有偏好，比如花香果香？”

虽然是药品，不过信息素也兼顾了大众喜好，有数十种香味。

莫名的，方序想到了在隔离室里面，灼热的空气里，铺天盖地的桔梗香。

和普通的桔梗香不同，其中还夹杂着清冷的雾气。

融到空气中的时候，清淡又好闻。

她感觉自己的耳廓和脸都有些烫，好在被黑色的眼镜框遮住，看着不明显。

“没有偏好，味道淡一些便好，医生您看着拿就好。”

医生点头：“那就无香型的了，味道最淡。”

拿完药，方序试过仿制信息素有效，又问道：“医生，那这种状况，会持续多久？”

医生：“一个月到一年左右，等到腺体情况稳定就好，平时记得随时带着抑制贴。标记Omega的话，应该会快些。”

仿制信息素，和真正的Omega信息素，在效果上总归是有差别的。

“好，谢谢医生。”

方序嘴上应着，心里却在想，标记Omega这件事情，离她终归太过遥远。

-

之后两天风平浪静，只是裴氏集团来校活动的前一天晚上，方序却接到了一通意料之外的电话。

宋舒两个字在屏幕上面跳动。

方序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滑动拒绝。

可能是对方不小心按错了。

这个念头刚浮现在脑海里面，屏幕便再次亮了起来，证明并非不小心。

方序这次没有拒绝，接通电话：“喂？”

另外一边的声音混着风声，传到她的耳边：“你是方序吧？宋舒有点喝醉了，我们还想去KTV玩会儿，你能过来接一下她吗？”

这是宋舒的朋友，方序也认识，算不上熟稔，只是接过宋舒几次，打过照面。

方序垂眸：“好，请问地址在哪里？”

对方报了个地址，“麻烦你了啊。”

“没关系”，方序拿起椅背上搭着的外套，匆忙间又给自己多贴了层抑制贴：“我很快就到。”

挂掉电话，汤星星看到她的动作，好奇道：“你要出门？”

“出去买点东西”，方序怕她担心，找了个其他的理由：“你们如果要睡觉的话，关灯就好，不用给我留灯。”

柳含雪看了眼时间：“没事，你放心去吧，我们两个都是夜猫子。”

方序点头，不再多说，拿着钥匙出去。

门“咔哒”关上，汤星星才觉出来几分不对劲：“序序大晚上的去买啥？学校超市还开着吗？”

柳含雪眨眨眼：“可能是去外面买？”

汤星星眯了眯眼，想到之前方序晚上出去，大部分时候都是因为宋舒。

“不对！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

方序打了个喷嚏，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果然，哪怕已经到了春天，夜里还是冷的。

宋舒的朋友见到她，招了招手：“这里。”

方序扶住醉酒的人，道：“麻烦你了。”

“没事”，宋舒的朋友知道她们两人的关系：“那人就交给你了，我们先去玩了。”

方序嗯了声，却比往常多了一句话：“我和宋舒分手了。”

朋友们没预料到这件事，互相看来看去，也不知道说什么，尴尬蔓延。

“这样啊……那以后……还能给你打电话吗？”

方序没直接回答，只道：“我会和宋舒说清楚。”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别吵架啊”，朋友们摸了摸鼻子，总算不再纠结这个难题，纷纷离开。

等到人都离开，方序扶着旁边的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等出租车的时候，宋舒忽地开口，有些醉意地喊道：“方序？”

方序“嗯”了声。

过了许久，才听到对方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方序没开口，宋舒也安静下来，两人一路无言。

到了学校门口，要下车的时候，醉着酒的宋舒腿有些软，一时没站稳。

方序见到，连忙扶住，但感觉到对方要靠到身上来的时候，她连忙侧过身。

避免了身体接触，宋舒的动作也彻底落空。

把人送回到宿舍，两人都没有再说过任何话。

-

第二天。

方序和汤星星、柳含雪一起往活动地点过去。

汤星星看着广场上的人：“怎么这么多，感觉比讲座还要热门！”

柳含雪随手接过社团人员递过来的宣传页，“我猜，一半的人想抽奖，另外一半的人想进裴氏集团。”

裴氏集团工资高，待遇好，在业界也很有名，凡是有能力的人都会试试往里面投递简历。

方序走在旁边，视线落在前面的展台旁边。

汤星星顺着看过去，好奇道：“序序，你在看什么？”

方序：“那边好像是裴氏集团的员工。”

柳含雪也看到了：“带着工牌，她们旁边的就是新产品吧。”

“走，我们去看看，还有AR游戏舱呢。”汤星星拉着她们两个过去。

方序跟着过去，旁边陌生同学的话也传到她的耳中。

“你说，裴云辞这次还会过来吗？”

“现在都没看到，应该就是没有来，毕竟上次讲座校长在，人家才会来。”

“好可惜！我上次在校外，赶回来的时候裴云辞讲话已经结束了，真人都没见到！”

“学校不是有发活动照片，你可以多看几遍。”

“但是去过讲座的人都说，裴云辞比照片好看多了！你也去了，是真的吗？”

“真的，确实和照片不一样。”

“越说我越觉得可惜，等下次！我到时候一定早早就去，绝对不会错过了！”

“……”

方序心里想，对方真人和照片其实是有相似之处的，同样清冷矜贵。

但也只是默默感叹一句，便收回了思绪。

对方现在，应该早就已经把她忘了。

还没有走到展台旁边，她们三人却被意外的拦住。

宋舒站在她们面前，“方序，我能和你聊聊吗？”

当事人还没有说话，汤星星就先炸了毛一般，拒绝道：“不可以！我们很忙！”

宋舒向来不喜欢她，现在也不忍着：“我问的不是你。”

汤星星嘿了一声：“你问我的话，答案也一样，不可能也和你这种人聊天的！”

方序担心两人直接吵起来，找了个说话的空隙插进去：“没关系，我们聊聊。”

话音落下，汤星星就立刻转头看向她，眼神里一半担心一半警告。

意思明确：你最好不要心软，答应复合！

方序小幅度摇了摇头，示意让人放心，才跟着宋舒离开。

广场的人比较多，不适合谈话，她们转了两个路口才停下。

方序先开的口：“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舒顿了片刻，道：“昨天晚上谢谢你。”

方序：“不用谢，你以后晚上喝酒，记得提前联系好人。”

她可以帮忙一次，但是不可能每次都帮忙。

宋舒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随便嗯了声，继续道：“我把你从黑名单里面放出来了。”

眼前的人，虽然还是穿着最普通的衣服，戴着那幅黑框眼镜，但待在对方的身边，无论遇到什么事，总能让她安心下来。

方序：“好。”

宋舒：“那我们是不是能够和好了？”

从前就是这样，她们闹分手，冷战几天之后就会和好，不过都是方序主动求和。

方序没想到她会说这句话，指尖轻轻动了动，语气仍然和平常一样：“宋舒，我们已经分手了。”

宋舒皱了皱眉，道：“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要来接我？”

她其实喝的不多，只是半醉状态，但朋友给方序打电话的时候，心里莫名的情绪闪过，并没有阻止。

思考了一晚上，才决定主动过来求和。

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

方序没预料会引起误会，只道：“宋舒，醉酒的Omega晚上待在外面还是很危险的，只要是我的朋友，我都会去接的。”

“哪怕我们分手了，我也不会忘记老师，你如果有需要，还是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也一定会帮忙。”

“但我们的关系，不可能恢复到和以前一样。”

方序高中的时候交不起学费，宋舒的妈妈，也是她们的语文老师，会悄悄的帮她垫上，有时候还会带她到家里面吃饭。

这是方序难得的放松时间。

也是因此，她和宋舒才会慢慢熟悉起来。

为了报答，方序会特地整理好每科的重点难点，课后会帮忙给宋舒辅导功课。

考试前还会出专门的预测卷，宋舒的成绩也稳步上升。

高三的时候，她们两个人被班主任分到相邻的座位，成了同桌。

某个课间，阳光透过窗户，宋舒歪着脑袋，小声问：“方序，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啊？”

那天的阳光太好，让方序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她眼睛动了动，没有兴奋或者惊讶的表情，却又很放松，轻声道：“好啊。”

高考结束，宋舒和家里人说了这件事，方序在这段关系中，也承担起了照顾宋舒的责任。

她们之间是有感情的。

但感情在这三年间，也是会慢慢消耗的。

若是之前，宋舒问出要不要和好，方序就会答应。

但她这两天，总是会想到在休息室。

同样是阳光很好的下午，自己红着眼睛，那个人淡淡的说：你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

她和宋舒，可能真的不合适。

这段关系，到这里也该结束了。

再继续下去，不过是相互折磨。

宋舒不知道她的想法，脸色有些难看：“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彻底分手？”

方序收回思绪，提醒她：“宋舒，分手是你提的，你说你有了其他喜欢的人。”

宋舒：“我当时只是太生气……”

方序打断她：“不重要了。”

说出来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造成的伤害也弥补不了。

宋舒看着她，“所以你是真的要和我分手？”

方序点头：“如果可以，你也和你的朋友说下这件事吧。”

话说到这种份上，宋舒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你放心，之后我绝对不会麻烦你了！”

方序抬了抬手，想拦一下。

她并不是觉得麻烦，也不会真的忘记宋舒妈妈的帮助。

只是不再以女朋友的身份。

但宋舒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如往常一般。说完便径直离开，拦不住连背影都隐藏不住的生气。

方序在原地站了会儿，轻轻呼出一口气，也转身离开。

-

与此同时，仅隔五米的另一条路上，助理连忙赶过来，道：“裴总，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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