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光线照射在楚今脸上，游戏仓屏幕上红色的感叹号像是催命的符号一样映的人满脸通红，警报声响起，覆盖在少女头上的器械慢慢升高，楚今只感觉头痛欲裂。

“咳咳…咳咳咳！”

她粗喘了几口气，身体凉的像是浸泡在冰水之中，僵硬的肢体似乎还没有适应眼下的状况，少女足足缓了好几分钟，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管理员强行登出了《赛博公约》这款虚拟现实游戏。

想起“死亡”前看到的那个身影，楚今心中难得升起一阵焦躁不安的情绪，她胡乱理了理微卷的短发，一脚踹向舱门，听着那古板的机械音说着：“您好，系统检测您已退出游戏，请问需要开起舱门吗。”

“开启。”

缓缓升起的舱门外是熟悉的房间，还不太习惯室外的光亮，楚今微微眯起眼睛，刚起身就是一个踉跄，随后饥饿感与无力感接踵而来，此时检测到主人出现的家政机器人闪烁着绿光，嗡嗡地来到楚今面前。

小型冰箱内的营养补充剂被送到了她的面前，少女拿起后仰头灌了下去，从她表情中就能看出这东西并不美味。

面前的光幕电视机被打开，新闻正在播放着近日的消息，楚今看了下日期，距离她入侵《赛博公约》过了只有不到一个月，可若按照游戏里的时间流逝速度来看，却足足有两年之久。

家政机器人在一旁播报着这些天接收到信件与包裹，楚今并没有仔细听它的话，直到“调查局”几个字出现，才将少女从沉思之中拉回了现实。

她快步走到门前，未拆开的包裹全部堆积在此处，楚今从自动缴费通知单以及无关紧要的快递之中翻出了一个包装极其严实的盒子，拆开后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白瓷罐，楚今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里面是什么东西。

她垂眸将它放到了门口的柜子上，旁边摆放的四人家庭照片看起来十分温馨，侧光照过来，镜框还反射着白光。

此时，客厅光屏上播放的新闻回荡在整个房间，冰冷的女声没有一丝温度，“据悉，今生科技的创始人楚启明仍旧下落不明，由此公司发布的游戏《赛博公约》漏洞依然无法解决，几十万内测用户安全问题尚不明朗，如有线索请联系相关部门。”

话音刚落，正在查看箱底信件的楚今突然勾起了唇角，不是因为信中那些冠冕堂皇的胡话，而是主持人那句“今生科技创始人下落不明”实在太过于可笑，明明骨灰都烧好寄给楚启明的女儿了，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掩饰什么，不过楚今倒是不在乎这些，她早就知道父亲“死了”，肉-体的消散正是楚启明想要的结果。

还记得一个月前《赛博公约》被发现问题后，楚今被叫到调查局问话，对方承诺一定会把游戏内的玩家救出来，希望她能将知道的线索告知，他们清楚擅自停止游戏可能会导致玩家死亡，尤其是《赛博公约》有不少高等居民参与，稍有不慎就会引起社会的不满。

不知道对楚启明遗体的大脑进行解剖对他们拯救玩家有什么帮助，但楚今还是签署了同意书，为的就是让这些人少些对自己的监视，调查局虽然对社会做出过不少贡献，但楚今明显不信任与自己交流的那位长官，以至于根本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可以入侵进游戏内这件事。

作为看着游戏诞生的人，没有任何人比楚今更想将那些玩家救出来，她不愿意《赛博公约》变成一款杀人游戏。

可如今少女被强行退回到现实之中也就意味着她的计划已经失败，只是楚今明白，自己能回来，就代表着那些玩家同样有希望。

作为世界上首部虚拟现实游戏，它刚问世就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报名内测的人更是数不胜数。相较于其他游戏，《赛博公约》的内测问卷极其复杂，楚今也是后面才发现，原来这些人都是自己父亲精心挑选过的“羔羊”。

他从未打算放他们离开。

将调查局一起寄来的信读完，楚今对他们的信任再次跌入谷底，不行！她要回去！

楚今知道如何再次入侵游戏，做下决定后，她猛地站起，从家政机器人那里取出一只营养注射剂扎入皮肤之中，瞬间有股暖意流淌在身体中。没有丝毫犹豫，楚今迅速打开游戏仓门，调出虚拟光屏，冷白色的光划过脸颊，她不断敲击键盘，母亲所留下的源代码在屏幕上不断碰撞、组合、叠加，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过了七天？还是十天？

在注意力高度集中下，时间都失去了意义，就在核心程序即将被攻破时，屏幕上变化的代码突然一滞，一道从未见过的防御指令出现在眼前。

“竟然升级了登入程序……”

记得第一次入侵到游戏里的时候，楚今为了掩人耳目，稍稍调整了名字和自己的面部信息，这次她也同样准备这样做，换张不同的脸更方便她做事，可这次，她的更改指令一点用都没有，所有的基础信息都被锁死。

算了，反正她真正的模样，也只有高塔的那两个人知道。

少女不再纠结，迅速将最后的代码输入，游戏仓瞬间漆黑一片，座椅向后一仰，身体立刻被包裹起来，不断采取数值样本。

成功了！

兴奋之余重重地疲惫感袭来，光线扫过全身，漫长的等待让楚今险些睡着，她知道现实中的身体很需要休息，但好在科技发达，机器内的营养剂不会让她因此丧命。

最终，熟悉的机械音响起。

“欢迎您进入《赛博公约》，这是自由的世界，请解放自我尽情畅享未来。”

紧接着，一段声音强行进入了楚今的脑中。

遥远的西方大陆，战乱使得居民无比麻木，唯一大快人心的趣闻便是被民众唾弃的夏洛特伯爵如大家希望的那样，以最凄惨的方式离开了人间，大笔财产使无数人眼红，只是……血液与谋杀使原本华丽的城堡变成了一座布满诅咒的凶宅，人们都说她活该下地狱被千刀万剐，唯有窗外细语的鸟雀在树梢上哼出歌谣。

真相流传在鲜红之下。

再次睁开眼睛，四周昏暗，光影闪烁，楚今感觉自己心脏跳动地速度极快，身体也在不由自主地发抖，看来是有些排异，好在她来之前掩饰了自己的路径，整个游戏容纳了超过十万人，绝不可能被发现，思考之间，有人似乎对她说了些什么。

“这位女士，你感觉有哪里不适吗？”

或许是因为楚今颤抖的有些明显，身侧的人十分友好地探过头来，女孩听到声音后深吸一口气，强行将不适感向下压。

抬头。

身前是个餐桌，洛可可风格的装饰繁琐又华丽，昏暗的灯光将人脸照亮，眼前的男子戴着单片眼镜，身上还穿着燕尾服，这场景与“赛博”二字没有一点相符。

还记得最初，《赛博公约》本是一块赛博朋克风格的动作类游戏，被强制占用后，主神在游戏中缝合了许多不同时代的子世界副本，并加入了积分系统，若积分清零，玩家则会永远消失，也就是死亡。

现在看来，楚今没有直接进入本体游戏，而是被系统带进了子世界的副本，此时她身体的状态还不算稳定，少女的头极其晕眩，阵阵嗡鸣声传入耳中，楚今扶额瞥向身旁的人，强烈的熟悉感让她下意识开口。

“孟琛？”

发现身边姑娘竟然认识自己，孟琛突然矜持了起来，轻笑着地摸了摸鼻头，“我有那么出名吗。”

这未免太过于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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