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为礼接到那通直奔主题的“借飞机”电话后，着实被程家小少爷的脸皮厚度惊到。

他笑的时候，眉眼不动，只是嘴角弯了弯，听对方说完起因之后，准确抓住了关键词：“为了那个女孩的生日？”

程季被噎了一下，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发现对方好像也没说错什么。

于是闷了口气：“是又怎样？你不同意？”

就这样直接承认了。

陈为礼惊讶地张了张瞳孔，神色终于有了点变化，暗夜之中，四下无人，电话那头的人也看不清这男人眼底里闪过的那一瞬类似于羡慕的情绪。

“没理由不同意，你拿去用好了，我过会把负责人电话给你，记得提前申请航线。”

程季听了，如释重负仰倒在床上：“谢了。”

“你为什么不直接买票去？”陈为礼紧接着又问。

“暂时还不想让爸妈知道这件事情。”

他没有自己单独的账户，每一笔支出家里有专门的人统计，虽然没人闲得真的去管他花几千块钱买个机票的事。

但是程季心里就是觉得，喜欢一个人，暂时还不想让她知道，那就让一切都先密不透风起来要好。

毕竟，是第一次喜欢。

……

程季觉得老天在帮他。

东京北祈时差一小时，直升机落地的时候，天色也已经黑了，按照导航步行就可以走到那家酒店，程季差点以为赶不上了，却在大街上就看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温惦和以往有点不一样，在他眼中，虽然和很多人在一起的时候，她都能很自如，但是除了她发小，她从来不会主动亲近一个人，有点像个公事公办的小秘书，也问过她做班长会不会压力很大。

程季记得，她当时笑着说不会，说自己虽然偏内向，还有一点敏感，但是一班的大家都很好。

永远那么出尘，回答任何问题都是教科书级别的体面。

可是在涩谷的十字路口上，斑驳的亮色打在温惦的半边脸上，半明半暗间，程季看到了一点属于温惦的情绪，而不是一班班长和“那个学习成绩很好的女生”，只是她，只是温惦。

有个想法浮现在他心口。

于是他试探着和她玩文字游戏。

——其实你什么都知道。

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其实你一直都知道。

温惦有点犹豫：“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这话没有直接回答少年，但是她也确实一直这么想的。

程季直起身，不气也不恼，歪了歪头，笑成眯眯眼：“小温班长。”

“你当我做慈善的？”

温惦眨巴了两下眼睛，刚想开口反驳，对方抬脚又拉进了一步他们之间的距离，近的可以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

少年声音放得缓：“有些话，我不说出口，你就不明白吗？”

这次心跳的感觉和往常不一样，温惦耳朵明显红了：“我明白的，但是……”

程季低下头，坏笑着追问：“但是什么？”

“但是……”温惦硬着头皮，最后一咬牙说出来了，“不可以早恋。”

算是得到了一个答案，程季笑着后退拉回正常距离，笑声清朗。

是他最想听到的那个答案。

也终于知道，其实他错了，帮助他的根本不是什么老天爷。

而是近在眼前的，脸红的少女。

……

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温惦脸颊还有一点烫，苏语默更是惊魂未定。

在温惦面前转悠，复盘了一下刚才：“在涩谷大街上，突然见到了程季，又突然被程季请吃了全场的日料。”

温惦被她晃得眼睛晕。

苏语默还在继续模仿名侦探柯南：“真相只有一个，他肯定另有目的。”

“……”

温惦无端松了口气，起码证明，她并没有听到两个人的谈话。

一瞬间里脑子又浮现出，少年近在咫尺的脸。

“他是不是想要给你过生日，阿惦？”

温惦被她问得做贼心虚地惊了一下：“不知道……”

苏语默自顾自说：“但是碍于学校规定，九点之前必须回到酒店——哎呀算了，不管他了！我先把买的蛋糕拿出来。”

这个蛋糕苏语默强烈要求下没让程季付钱，甚至还和他差点吵起来，当着温惦的面，两个人气场不合，也不知道在暗戳戳地比较什么，苏语默狠狠瞪了程季一眼，幽幽道：“想送自己买去！”

温惦觉得这两个简直像小学生，又无法控制心里的暖意。

那个蛋糕足够漂亮，听说是近期店里最热门的一款。

苏语默听店员的日式英语听得懵懵懂懂，平常九年义务下的英语水平还算不错，到了实践的时候和盯着试卷应试考试还是很不一样的。

温惦和苏语默都觉得挺新奇。

结果转头听到程季用标准的伦敦腔和对方交流，到了某处的时候，他转头，目光懒散，提醒苏语默：“看上面日元，让你付钱了。”

……拽什么拽！

总之今晚之后，苏语默看他不顺眼。

距离温惦生日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换做平常她已经很困了，此刻却很有精神，心里总在期待着什么，这是她在高中度过的第一个生日，一样的是，苏语默依旧在，不一样的是，现今认识的朋友，也在。

从她们回来之后，敲门声没有断过。

和温惦平常关系还不错的女生赶在规定门禁之前当面祝她生日快乐，收到的礼物在标间床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她心里还在期待。

这种心绪像直升天空的烟花，咻一下绽开，留下永恒的美丽。

4.21。

00:00。

三楼中间的一间房间传来少女亢奋的尖叫，苏语默乐得手舞足蹈，好像每一年都是这样，她总是会比自己更开心：“阿惦，恭喜你又长大一岁！地表最强十六岁！！”

温惦：“谢谢默默！”

蛋糕早就备在一边，上面点了几个蜡烛，苏语默蹦蹦跳跳地把灯关上。

“小寿星快闭眼许愿吧！”

温惦笑着看着眼前火光攒动，闭上双眼，也是在那一瞬间，窗户外面响起了巨大的动静。

许愿被打断，温惦和苏语默的视线不由自主向外看。

闭眼前小小的火光，睁眼后变成了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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