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绰被秦子衿的歪理闹得一怔，下意识按住腰间的黑色长剑。

某人对自己的生死之危浑然不觉，听剑修好声好气地解释锦囊是师兄在十余年前就送与自己的，咬牙恨恨道：“这和先来后到无关！我是你的道侣，这东西当是我来送你，他一个师兄送什么？懂不懂规矩？！”

什么规矩？真是太难以理解了！

蹇绰耐心倾听秦道友的抱怨，叽里咕噜说啥呢？怎么每一句都听不懂？

直到他听见一句——当是秦子衿对自己言行的辩解。对方深吸一口气，佯装无事道：“我送你东西你就收着，不要胡思乱想。”

没有胡思乱想啊？

蹇绰困惑：他一句话都没听懂、一句话也没记住、更是没有一句话往心里去。

秦子衿叽里咕噜给自己找理由开脱的时候，蹇绰正还在琢磨着赵氏来访的事儿呢！

不过，他对自己的走神含着些许愧疚。

“道友不必费心，”他说，“我们俩之间本就不算正经道侣，我也招你厌烦。不必如此亲密待我。”

秦子衿顿时怒了！

“谁说我是因为把你当道侣，才记着给你送东西？”他立马反驳，“只是、只是我觉着你这人还算不赖。之前在岭南，没有几个人愿与我这样交手较量。其实、其实还蛮畅快。”

哎呀！终于有一句自己能听懂的了！

剑修欢欣地回答：“那太好了！道友的意思是现在就想让我揍你吗？”

*

秦子衿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把突然闭口不言的熄火道侣送走后，蹇绰意识到自己应当是误解了什么。但这也是因着对方说话太难懂的缘故，每一句都听不懂，让他怎么回嘛！

蹇绰心知长老安排自己去干活，主要是怕他闲着又闹出什么事端；并不指望着他真能将门下弟子管理得井井有条。

只是，偏生就有麻烦事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蹇绰心想，习泽搜罗情报也需些时日，他先解决掉赵氏的那件事吧。

虽说因着责罚，蹇绰并无首徒实际之名；但剑宗恐怕没有弟子会与他较真这个。

他随手找来一位年纪不大的内门弟子，柔声吩咐：“辛苦你去外门帮我找个凡人出身的弟子，要那种平日里就爱打听事儿、说闲话，最好还机灵些的。对了，要在赵国那儿出生长大的。”

弟子应了声，麻利地领命去办。

蹇绰站在原地垂眸想了想。

虽不曾在凡人中长大，但这不算什么难题。赵氏王朝遣人来访，所求昭然若揭。

是要与剑宗交好，恐不太可能。

毕竟玄霜剑宗一向独得很，并不参与任何势力纠葛。连修真门派都无法拉拢剑宗，他一个凡人王朝怎会奢望这个？

恐怕还是针对师兄来的。

剑宗首徒与师兄关系不和，众人皆知。

这群人与其说是想来拜见玄霜剑宗，其实更像要来探探他这个剑尊之徒的态度吧？

蹇绰回了洞府，很快弟子就将一位尚且年轻、瞧着便有机灵八卦的练气弟子引来。

对方少见内门的那些剑修，对着蹇绰更是手足无措极了，张嘴就连连拍了几个马屁。蹇绰倒也没有制止——他想来是不予旁人难堪的性子。

“请坐，”他柔声说，“我今日寻你来，是有事要问。你不必紧张。”

外门弟子听说过这位大师兄，知晓对方没有什么首徒架子；只第一次见，还是不禁呆了一瞬。

对方并不似寻常剑修那样高傲冰冷，腰间也不过是一柄半旧的平凡乌剑。样貌、语调自有几分柔和动人的意味，只不过气质极沉静清朗，如静水流深、不漏锋芒。

那张脸蛋既俊，又标致到有几分秀气；眼睫纤长而浓密，生来带着几分令人心生好感的微微笑意。

——完全和传闻中那位杀星截然不同！

外门弟子呆呆着，不自觉顺从了对方的话语坐了下去。

“我想问赵氏王朝的事，尤其是他们请来的那位元婴剑修。”

蹇绰开门见山，“不必很严肃，一些流言传闻都可，越多越好。”

外门弟子应了一声，紧张又期待地问：“师兄，你是准备要杀他吗？”

蹇绰：？

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呢！

虽说了傻话，可这名外门弟子也着实听说过不少与之相关的流言蜚语。

那位元婴剑修号无奇真人，已入道五百年有余。

蹇绰抬了下眼，心想：五百岁的元婴修者...当快寿元将尽了吧？

这位无奇真人，如今依旧受着王朝供奉，可以说是以举国之力供养一名元婴大圆满的修士，听说他已有突破化神之兆，所以这两年来税便更多收了一分。

“他不是剑修吗？”

“对，是剑修。怎么了，大师兄？”

未曾入门的弟子不懂蹇绰的困惑，但同为剑修，却能一眼看出这位无奇真人已然是油尽灯枯之兆。

一位剑修。

一柄需他人供奉，被他人所驱使的剑。

到了这样的处境，这剑锋否？利否？身为剑修的蹇绰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大师兄，他可是很厉害的！”

于是从他的神色上瞧出几分端倪，那位外门弟子赶紧补充：“虽是元婴，但剑修向来力压同境修士，听说有化神修士也陨落在他的剑下。何况我瞧着他要突破化神的传闻不像假，如果真如此，恐怕以后只有同为化神的剑修或是渡劫修士，才能压他一头！”

蹇绰听着，浅浅笑了一下。

那笑极冷、极淡，让外门弟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可一晃眼，却又是自家大师兄一贯的温柔笑颜。

“说起来，我还听说，”外门弟子补充，“无奇真人之所以愿意介入凡人王朝之间的争端，是因为他想要...想要原皇室的一样宝贝。但具体是什么，真不真，这我可就不能保证了。十个灭亡的朝代里有十一个传闻有亡国宝藏，但这么多年里就见着有一件被找到过。”

蹇绰认真听了，点头记下。

“说起来，霓光派的首徒你知道吗？”

他想起那位不知名姓、性格古怪的修士：“他叫什么？

“楚霁，”外门弟子有问必答，“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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