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心记(美食)》
姑苏大狱内。
徐仵作收到命令早早在验尸室等候,他身前案台上放的不是尸体,而是或大或小的木盆,盆中盛放着不知名液体,冷冰冰映着昏黄的烛火。
甄闻祁一进来,徐仵作忙行礼,被甄闻祁抬手止住:“不必,论资历,我得称您一声徐叔。”
“大人客气了,”徐仵作笑道,“银针取回来了吗?”
甄闻祁手指微动,盛放银针的针筒赫然出现在手中,他沉声说:“只有一根,能看出问题吗?”
“一根足以。”徐仵作取过针筒,立刻行动起来。
银针被放于灯火下反复查看,银白色针身上什么都没有,和新的一样,但徐仵作知道,只要把这根银针依次放入木盆中浸泡,一切污秽都会无所遁形,露出马脚。
他反复将银针放在火焰上烤,直到针身覆盖上一层黑色炭灰,指尖传来灼烧的疼,随后迅速把针投入最大的那个木盆中,一炷香时辰后又转投入另一个盆中。
窗外的月从柳梢爬上檐角,夜色寂静无声,凉白月色透过一角窗渗入室内,寒凉一片。
到最后一步了,银针经过液体的浸泡呈现出柔和的光泽,只有靠针尖的针身处还包裹着一层黑色蜡灰。
“大人请看,”徐仵作带好一副手套,将银针举至二人中间,说,“这副阎王簿有腐蚀性,若食用过少,毒素无法在喉管内附着,银针扎下去是没有反应的;一旦达到累积,就会有所显示,针尖青色越浓,中毒越深。”
说着,徐仵作两指捏拢,擦去针尖上灰渍,眼前的结果让二人不由瞪大双眼——针上什么都不没有!
比起徐仵作错愕的表情,甄闻祁只眉头微动,很快恢复平静。
“这……或许是我操作失误,不如再试一次。”徐仵作汗颜。
甄闻祁却摇头,沉声说:“不必,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中毒程度不足以使银针反应,那中毒者会受到影响吗?”
徐仵作:“会,但是不多,毒素无法累积的情况下,会出现嗜睡、精神不济的情况,但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反应。”
若真如此,余琼画这步棋不过是障眼法,凶手到底为何要如此曲折,这闫肃笙又得罪了什么人?
还是说……甄闻祁心里沉郁,他来姑苏不过半月,城中就出了这样一起恶行,难道这桩案子是冲他来的?如果是这样,事情就难办了。
甄闻祁深深叹了口气。
时间也不早了,徐仵作收了物件离去,只留下甄闻祁一人安静坐在验尸室中,他整个人沉浸在白与黑的交界中,光影在脸上分割成利落平直的线条,将情绪全部隐藏过去。
他就坐在那里,手中多出一张纸条,可以看出卷曲揉折的痕迹,必定是拿着反复察看过的。
——“奉之,心者,身之主。”
奉之是甄闻祁的小字,如今只有父亲母亲会这么叫他。这张纸条五日前由飞鸽传来,回应的是他初到姑苏的那封信。
只七个字,已足够。
甄闻祁眼神挪向昏暗幽深的大狱甬道,灯花落,再悠悠亮起时,映照着他立在元一面前的身形,大片大片血色浸透衣衫,那是佑清的血。
四日前清晨,佑清肩膀上的箭取出,上好药睡去后,甄闻祁才来到狱中。
“佑清呢?”元一一见到甄闻祁就问。
“她……”甄闻祁眨眨眼,沉出一口气,刚开口又想起什么,半晌才说,“她挺好的,就是累了需要休息,过几天就会来见你。”
元一倒是不客气,语气不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甄大人,你在我这儿的信任值可是大打折扣的。”
若是一般人敢这么和甄闻祁说话,他大抵会直接忽略掉,但眼前他似乎多了点心虚,并未正面回答元一的问题,而是说:“我来,是想和你讲个故事。”
元一错愕,她不太明白甄闻祁的行为,于是冷嘲热讽:“甄大人好雅兴。”
“我六岁的时候,京中大乱,先帝生了重病,平王奉旨回京却在半路遇到匪患,我父亲是平王的部下,侥幸逃生回到汴京,你猜,他还带回了什么?”甄闻祁没有理会元一,自顾自说道。
元一倒是一笑,吊儿郎当回:“甄大人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他带回来一个女婴,你再猜,那个女婴像谁?”甄闻祁目光如有实质,打散了元一的笑。
元一的笑就这样僵在脸上,她嘴角缓缓下落,最后变成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甄大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真的一直都在姑苏吗?”
这个问题一出口,元一猛地上前,却被牢房的木栏挡住,二者相撞发出沉闷的一声,像骨头被木棍狠狠敲碎的声音,可元一感觉不到疼,她此刻面色发白,分明是在恐惧。
“你要干什么?”元一沉声问。
甄闻祁却笑了,低沉的笑声回荡在逼仄悠长的甬道中:“我能做什么,你带着佑清从汴京来到姑苏,私以为隐姓埋名可以逃避一世,但是你没看出来吗?佑清长得越来越像一个人……”
他眼前闪现过佑清伏在榻上脆弱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二十年前,也是一个深夜,小女孩也是这样趴在榻上,背后血肉模糊,却极力忍住疼痛连一声啜泣都没发出来,甚至分出心来安慰他。
甄闻祁六岁时,父亲带回来一个女婴。那女婴尚在襁褓,是刚出生不久的样子,府中人皆称那是父亲养在漠北的外室所生,父亲没有反驳,反而任由流言四散,甚至传出甄府。
但甄闻祁知道,这不可能。
父母伉俪,外室一事更是闻所未闻,而且他不止一次看到父母对着女婴露出受伤悲痛的表情。
彼时朝廷动乱,平王一党因平王一死失去庇佑,父亲赋闲在家,甄府罕见地过了一段平和安稳的日子,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变故发生在三年后。
甄闻祁九岁,那女婴长成三岁,每日扎着辫子头,被甄母打扮得像年画里的娃娃,整日在院中举着风车到处跑,那彩色风车呼噜噜直转。
“呜——呜——”女孩跑起来飞快,一点不像只三岁的模样,“娘!娘!出去玩!”
她沿着九曲长廊穿过湖面,一直跑到水榭中才停下,累得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