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顾临洲的“证据”

慕容雪盯着电脑屏幕上刚改完的中庭结构图纸，指尖还残留着绘图板的微凉触感。工作室的落地窗外，暮色正一点点漫过城市的天际线，将钢筋水泥的楼宇染上一层朦胧的灰蓝。助理小林端着一杯热可可轻轻放在她手边，小声说：“雪姐，都快八点了，要不先吃点东西再改？楼下新开的那家轻食店，我帮你带份沙拉？”

慕容雪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视线从密密麻麻的参数上移开，看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车灯，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把这份图纸导出PDF，发给慕云的助理吧，明天一早要用到。”她顿了顿，又补充道，“顺便把备份存到加密盘里，上次你说的那个云备份，也同步一份。”

“好嘞！”小林应了一声，转身去操作电脑。工作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的轻微声响，以及空调出风口偶尔送出的冷风。慕容雪端起热可可，温热的触感透过陶瓷杯壁传到掌心，稍稍缓解了连日加班带来的疲惫。她想起昨天在星云科技走廊里与慕云的擦肩而过，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雪松香水味，像是一根细针，轻轻刺了一下她早已结痂的心脏。

七年前的那个夏天，也是这样一个暮色四合的傍晚。她和慕云坐在大学图书馆的落地窗边，他低头帮她修改建筑力学的作业，阳光落在他白衬衫的袖口，勾勒出清晰的骨节。那时他身上也带着淡淡的雪松味，是她在他生日时送的那瓶古龙水，他说“雪儿送的，我天天喷”。可后来呢？后来他们在暴雨里说了分手，他转身走进雨幕的背影，成了她记忆里最清晰的一道疤痕。

手机突然在桌面上震动了一下，打断了慕容雪的思绪。她以为是小林发来的文件确认消息，拿起手机时，却看到屏幕上跳出的是顾临洲的名字。心脏莫名一紧，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两秒，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雪儿？忙完了吗？”顾临洲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自然得让人挑不出错处，“我刚结束一个会议，路过你工作室楼下，想着你可能还在加班，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慕容雪看了眼电脑上还没完全处理好的文件，轻声拒绝：“不了，临洲哥，我还有图纸要改，明天要给甲方送过去。”她刻意用了“临洲哥”这个称呼，带着一丝疏离的客气，像是在提醒彼此，他们之间不过是大学同学，外加如今有些交集的合作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顾临洲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这么拼？还是老样子，一遇到设计的事就忘了吃饭。”他顿了顿，像是随口提起般说道，“其实我找你，还有件事想跟你说，关于慕云的。”

“慕云”这两个字，像是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乱了慕容雪的心跳。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甲无意识地掐了一下掌心，却还是保持着平静的语气：“关于他的事？我和他现在只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没什么好聊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顾临洲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讳莫如深，“你可能不知道，慕云现在的情况跟以前不一样了。他接手慕家生意后，身边可少不了名门闺秀的追求。尤其是林家的那位小姐，林氏集团的千金林若曦，你应该听说过吧？”

慕容雪的呼吸微微一顿。林若曦这个名字，她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照片上的女人穿着高定礼服，妆容精致，站在慕云身边，郎才女貌，看起来无比登对。当时她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关掉了网页，像是在逃避什么。可现在，顾临洲却主动提起这个名字，还特意强调“慕家认可的联姻对象”，让她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涩意。

“没听说过。”慕容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指尖的颤抖却出卖了她的情绪，“临洲哥，如果你只是想聊这些，那我先挂了，图纸还没弄完。”

“别急啊，雪儿。”顾临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我不是故意要提这些让你不舒服，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真相。当年你出国后，慕云很快就跟林家有了往来，听说他母亲很喜欢林若曦，两家的长辈早就默认了这门婚事。”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我看他今天在项目会上对你那么严格，还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现在想想，可能是他怕林小姐误会吧。毕竟，他现在可是要跟林家联姻的人，总不能跟以前的‘老朋友’走得太近，你说对吧？”

“老朋友”三个字，被顾临洲说得格外轻，却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慕容雪的心里。她想起大学时，顾临洲也是这样，总是在她和慕云闹别扭的时候出现，看似在劝和，却总在不经意间说些让她误会的话。那时她没在意，只当是顾临洲性格使然，可现在想来，那些话里，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心思。

手机屏幕还亮着，顾临洲的声音还在继续：“雪儿，我知道你当年对慕云用情很深，可感情这东西，讲究的是时机。现在他身边有了林小姐，你也该往前看了。以你的才华，什么样的人找不到？没必要在过去的人和事上纠结。”

慕容雪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声音带着一丝冰冷：“临洲哥，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图纸真的还没弄完，我先挂了。”说完，不等顾临洲回应，她直接按下了挂断键。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她苍白的脸。工作室里静得可怕，只有空调的冷风在耳边呼呼作响。慕容雪端起桌上的热可可，却发现杯子已经凉了，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乱得像一团麻。

顾临洲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故意挑拨？她想起昨天在电梯口遇到慕云时，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还有他看到她泛红眼角时微微顿住的脚步。如果他真的要和林家联姻，为什么还要对她有那样的反应？可如果顾临洲说的是假的，他又为什么要编造这样的谎言？

正想得入神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一条微信消息，发件人还是顾临洲。慕容雪犹豫了一下，点开了消息框。屏幕上跳出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家装修精致的西餐厅，暖黄色的灯光下，慕云坐在餐桌前，对面坐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正是林若曦。

女人微微侧着头，嘴角带着笑意，似乎在跟慕云说着什么。而慕云坐在对面，虽然侧脸对着镜头，看不清表情，但姿态放松，没有丝毫抗拒的样子。照片的角度像是偷拍的，有些模糊，却足以看清两人的模样。

顾临洲还在照片下面配了一行文字：“这是我朋友今天在西餐厅拍到的，慕云和林若曦。听说两家最近在谈合作，顺便把婚事也定了下来，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官宣了。雪儿，你别太难过，不值得。”

慕容雪盯着照片里慕云的侧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想起大学时，慕云也是这样，坐在她对面，听她叽叽喳喳地说设计理念，眼神里满是温柔。可现在，他坐在另一个女人对面，姿态从容，仿佛过去的那些时光，都只是她一场短暂的梦。

她手指颤抖着，放大照片，想要看清慕云的表情，却只看到他微微垂着的眼帘，和紧抿的唇角。是默认了这门婚事吗？还是顾临洲故意选了这样一个角度，让她产生误会？

“雪姐，图纸发好了，备份也存好了。”小林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慕容雪的思绪。她慌忙退出微信界面，把手机塞进包里，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眼底的红血丝还没来得及褪去。

“知道了。”慕容雪点了点头，走到电脑前，假装继续看图纸，“你先下班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处理。”

“雪姐，你真的不吃饭了吗？”小林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你都连续加了好几天班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没事，我不饿。”慕容雪勉强笑了笑，“你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小林还想说什么，可看着慕容雪不容置疑的眼神，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拿起包离开了工作室。

门被轻轻带上，工作室里只剩下慕容雪一个人。她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图纸，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顾临洲发来的照片，像电影画面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慕云的侧脸，林若曦的笑容，还有顾临洲那句“不值得”，像一根根刺，扎得她心口生疼。

她想起七年前分手时，慕云说的那句“我们不合适，你值得更好的”。当时她以为是他变心了，可后来又忍不住自我安慰，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可现在，顾临洲的“证据”摆在眼前，他不仅接手了家族生意，还即将和门当户对的林家小姐订婚。原来当年的分手，真的是因为他觉得她配不上他，觉得林家小姐才是更适合他的人。

眼泪不知不觉地滑落，滴在键盘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慕容雪慌忙用手背擦掉眼泪，却发现越擦越多。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心里一片茫然。

七年的时间，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以为再次见到慕云时，能做到心如止水。可直到今天，她才发现，那些深埋在心底的感情，只是被她刻意压抑了而已。只要一提到他，一看到关于他的消息，她还是会失控，还是会难过。

手机在包里又震动了一下，慕容雪以为还是顾临洲发来的消息，没打算理会。可震动却一直持续着，像是有什么急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包里拿出手机，解锁屏幕。

这次发来消息的，是洛清宁。

“雪儿，忙完了吗？我刚下手术台，饿死了，要不要出来吃点东西？就上次我们去的那家深夜食堂。”

看着洛清宁发来的消息，慕容雪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洛清宁是她大学时最好的朋友，也是现在唯一知道她和慕云过去的人。每次她心情不好，洛清宁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然后用最直接的方式陪在她身边。

慕容雪吸了吸鼻子，回复道：“好，我马上过去。”

关掉电脑，拿起包，慕容雪快步走出工作室。电梯下行时，她看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她不想让洛清宁看到她难过的样子，更不想让自己一直沉浸在过去的情绪里。

走出写字楼，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脸上，让她清醒了不少。她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上深夜食堂的地址。车子缓缓驶离，窗外的夜景不断后退，就像她和慕云那段早已逝去的时光。

顾临洲的“证据”，到底是真是假？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从现在开始，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被过去的感情牵绊。她是慕容雪，是拥有自己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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