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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成了男主白月光》

21. 回春堂(七)

深更半夜,荒郊野岭。

该不会遇到另一伙歹人吧,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按下去。

比起这个,她更怕来的是个寻常过路人,不管在哪儿,绑票都是重罪,再加上这俩人从一开始没打算留活口,好不容易凭借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们去见谢昀。

万一这时候冒出个路人甲,他们心一慌,一不做二不休,那就直接那开席吧。

何余心中不停默念。

不要出尔反尔,不要出尔反尔,她还年轻还没吃遍天下,还没成为富婆……

突然,粗糙的手掌捂住何余口鼻,把她整个人砸回泥地里。

他眼神凶戾地剜她一眼,随即朝侯七使个噤声的眼色。

他紧张地抽出随身的短棍,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河滩边的芦苇丛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掩盖大部分动静,但那声咔嚓异常清晰,绝非风吹所致。

黑暗中,瘦小的身影踉跄着从茂密的芦苇后跌出来,扑倒在泥水里,月光照亮那张吓得煞白,眼带惊恐的脸。

是个孩子。

他手里拿着包缠糖,眼睛瞪得溜圆,看看被按在地上的何余,又看看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嘴唇哆嗦着。

完了完了完了,出现的真不是时候,肯定要被灭口了,重点不会连带着她一起吧。

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芦苇荡拉屎吗?

谁家孩子这么野,江州案刚结,家长的心也太大了,是作业太少还是宵夜不香?

屠铁眼神一厉,压低声音对同伴道,“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侯七反应过来,立刻朝那孩子扑去。

那孩子见状,无措踉跄后退,脚下被芦苇绊住摔在泥里,就像是电视剧演得那样,手脚并用地往后蹭。

何余:……

她要是还坐在电视机前一定会疯狂吐槽,但只有真正经历过才知道人在特别恐惧的情况下动不了一点。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光看向那个孩子,努力朝他挪动身体,结果刚动一下就被吼,“你想干啥?老实点!”

小孩眼泪不停掉,害怕的胡乱挥着手里糖。

何余停下动作,迎上孩子的目光,月光下,那张沾着泥污的小脸显得格外惊恐无助,默默叹口气。

对于这种情况,阿姨也没有办法。

她无辜,孩子也无辜,绑匪动向不明,但总不能让他们在她眼前搞买一送一吧。

电光火石间,她说出那句经典名言。

“他还只是个孩子。”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眼看灭口的意图再次浮现在绑匪脸上,何余急得冷汗直冒,要是真让这孩子出事,她这辈子都良心难安。

“哥……”

侯七显然也慌了,看向屠铁,等他拿主意。抓住孩子容易,但之后呢?

屠铁眼神一厉,当机立断,对侯七低吼道,“打晕他,一起带走,快。”

侯七不再犹豫,箭步上前,在那孩子惊恐的目光中,举起短棍狠狠砸向他的后颈,孩子哼都没哼一声,软软地瘫倒在泥水里。

何余的心随着那记闷响重重一沉,还未来得及看清孩子的状况,又是那股难闻气味,带着泥土和汗液的咸腥味,视线瞬间天旋地转。

她嘴被重新堵上,绳索也勒得更紧,每一次颠簸都让她的骨头磕在硬木板上,生疼。

“草——”

彻底昏迷前,何余用尽全身力气,从被堵住的嘴里挤出一声模糊却滚烫的咒骂。

与此同时,方蘅之急得焦头烂额,所有地方都找了,始终找不到何余的踪影,连阿蛮也不知所踪。

这段时间何余的所作所为他全看在眼里,她一个姑娘家长期住在药堂终究不便,于是与妻子商量后,便将东边那间空房收拾出来,打算让她搬来住。

不料,还没等到她感激道谢,却先传来她失踪的消息。

何余做人确实不着调,但做事不含糊,无缘无故失踪必有引擎,思来想去他决定报官。

听说她与新来的知府有些交情,毕竟江州最近不太平,眼看天色已晚,可没半点进展。

方蘅之在城里口不停的来回踱步,

瞧见水泄不通的城门时,侯七拽缰绳调转方向。

猝不及防的力道直接撞醒车厢里的人,何余先是感到头晕目眩,后脑勺磕在硬木车壁上的钝痛顿时炸开。

她的骨头像被拆开又勉强组装回去,颠簸都让她在硬木板上来回摩擦,火辣辣地疼。

不过万幸是,那个孩子就蜷缩在她对面,双目紧闭,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惨白,小小的身体随着车厢的摇晃而无意识地晃动。

还活着,何余心里稍安,随即又被更大的焦虑攥紧。

赶车的是那个侯七,屠铁坐在靠近车厢门帘的位置,意味不明的盯着她,手里反复摩挲着那把匕首。

“有人报官了。”

何余心中咯噔一下,脑子里转过千百个念头。

完蛋,不讲武德,要撕票的节奏。

匕首贴上她的脸颊,冰凉凉的触感刺得她汗毛倒竖。

何余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她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闪烁的凶光,手里的匕首微微发力。

“这次官府动作倒是挺快。”屠铁嗓音沙哑,在她下颌处轻轻划动,“看来还是留你不得,早知道在河边就弄死你。”

何余拼命摇头,被堵住的口中发出呜呜声响,眼里求生欲望都溢出来了。

五十六个星座,五十六枝花,五十六族兄弟姐妹是一家……

大哥,不要自相残杀。

许是目光过于炽热,屠铁收起刀,别过脸不再看她。

车速慢下来,远处城门的轮廓和零星火把的光隐约可见,人声嘈杂了些。

“哥,每个口子都戒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按计划走货道。”

马车拐上条更颠簸的小路,似乎想绕过正门,但就在接近一道侧边小栅门时硬生生拦停了。

穿着陈旧号衣的老兵卒懒洋洋地敲了敲车辕,“喂,哪家的?这么晚了,今儿偏门也不让随便走,下头下的新令得下车检查。”

侯七连忙赔笑递上几个铜板,“行个方便。”

“不成,不成。”老兵将铜板推了回去,“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谁稀罕这三瓜两枣。”

说罢走到车前掀开帘子,浆洗后的棉布气息飘了出去。

老兵眯着眼往里扫,只见半车厢叠得整齐的土布,浅灰深褐的料子堆得老高。

他伸手扒拉了下最上面的布摞,硬邦邦的触感裹着点潮气。

侯七连忙道,“都是城里布庄订的粗布,赶早市要卖的。”

“您看这布堆得实,连个下脚地都没有,真是没藏别的。”

何余藏在布堆后面,窄小的空间憋得胸口发闷,后腰抵着的匕首又冷又硬,方才老兵掀帘的瞬间,屠铁直接把她往布摞缝里塞。

目前情况下只有发出一点声响,那绝对要被抹脖子的。

何余半边身子压在冰凉的车厢板上,怀里还护着那孩子,小家伙的脸埋在她怀里,呼吸又轻又抖。

她又闷又慌,身子紧紧绷着,一切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一环扣一环把她往死路上逼。

何余面如蜡色双手合十:不要狗急跳墙,不要狗急跳墙,平安过关平安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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