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仿佛暗了一瞬。

谢辞微眯起眼，依旧微笑：“他是谁？”

马子明说：“外地来的大家族少爷呗，就住在祝老爷家里，可厉害了，光是身上穿的衣服，据说就是传说中的玄阶法器呢。”

谢辞随手丢掉手里的断枝，马子明看了眼他，小心翼翼又道：“而且我听说啊，那个大少爷今年和祝少爷同岁，也已经引气入体成功，练气五层了！”

谢辞脸色淡漠：“哦。”

马子明欲言又止。

正午的日光落在黑衣青年浓密的眉梢，长睫投下两片阴影，遮住的青年眼中的情绪，“别看了，还是二层。”

“啊……”马子明有些为青年感到失望。

尽管他自己还是个连引气入体都没做到的人。

马子明是逃难来到东方镇的，父母早早就走了，只剩下他一个四岁稚童留在陌生的世上，好在镇上有个心地很好的祝城主，建造了救援处，他也因此不至于流落街头成为乞儿。

六岁那年他遇到了同样遭遇的谢辞。

彼时的小谢辞和现在可完全不一样，眉眼阴沉冷漠，仿佛万年寒冰一样，对主动打招呼的马子明没有半点回应，偶尔看过来的眼神也十分骇人，一双黑色的眼珠子像深不见底的洞，马子明好长一段时间不敢靠近谢辞。

转折点是有一次，年幼的祝少爷来救援处看他们。

马子明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祝少爷的样子，和他们不一样，当时的祝少爷粉雕玉琢，眉眼灵秀，娇生惯养，一看就是从小被保护得很好。

当时的马子明又羡慕又失落，也很感激，因为如果不是祝老爷，他肯定过得更苦。

年幼的马子明虽岁数不大，但已经懂得许多道理，比如要讨好祝少爷，如果惹祝少爷生气，他们肯定会被祝老爷赶走的。

于是在祝少爷来找他们说话，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时候，马子明连说已经很好了，还拐着弯跟祝少爷讲笑话，将人逗笑。

而那个自始至终孤僻的谢辞，竟然也反常地搭理人了，不但一直盯着祝少爷看，还主动说话了。

只是，当时的祝少爷第一次见到小谢辞，像是也被他的不好惹吓到了，呆呆看着他，直到被祝老爷带走时，也没有回他一句话。

后来，谢辞就变了，愿意搭理马子明。

再后来，东方镇遇到妖族作乱事件，刚好都在学堂的一群小孩子慌乱无措，护卫们匆匆赶到，对抗妖族，却死活找不到祝笙。

最后才知道，是谢辞带着祝笙躲了起来。

自此，两人成了朋友，谢辞的话也越来越多，表情也丰富起来。

而马子明渐渐的也不再怕谢辞了。

反倒因为谢辞和他算是同病相怜，都是从小就孤苦伶仃，而成了朋友。

不过谢辞比他厉害多了，虽然修仙的天赋不算天才级别，但打起来却丝毫不输高他好几个级别的祝家护卫。

马子明很佩服谢辞，也知道祝少爷在谢辞心里是特别的，谢辞一直很努力修炼，就是为了争取成为祝少爷的唯一陪练，然后以后能跟祝少爷一起去参加修仙门派的试炼，成为内门弟子。

只是不管谢辞私下再怎么努力，他的修为从成功引气入体，连升两层为练气二层后，再也无存进。

反观祝少爷，修为一直在进步，已经练气七层了。

马子明也不由得为谢辞着急。

他也听说了，想成为内门弟子，至少也要达到练气四层，或者灵根纯度很高才行，还有一些真正的绝世天才，在还没成为宗门弟子时，就已经筑基了，厉害得不行。

愁啊愁，小气的谢黑一知道又有人要抢他在祝少爷心里的地位后，肯定又要开始算计人了。

可是这次人家可是大家族的少爷，家大业大，谢黑一个人斗得过吗？

·

祝笙正在陪人逛街。

小镇原本占地面积不大，自从祝大海在这里驻守后，扩张了两次，如今也算得上繁华。

人来人往，有老汉举着卖冰糖葫芦，有年轻小伙托着下巴守着摊子，有中年妇人坐在糕点铺子中，也有修士面前摆着妖兽的身体部位，毛发，鳞甲、尖角等。

在小镇里，没有过于明显的凡俗和修士区分。

段归旻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反客为主，边走边不断跟祝笙说着什么，而作为东道主的祝笙，反倒成了听的一方。

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既无不耐烦，也无热络，偶尔点个头。

有点冷淡。

段归旻却觉得他这样很好。

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讨好，也不会因为他修为低就轻视他。

两人不经意间对视时，段归旻只觉世界都变亮了。

小镇上的人对祝笙都熟悉，一路上几乎都跟祝笙打招呼，而后视线便会顺便落在段归旻身上。

“他是谁呀？看起来和祝少爷关系挺好？”

“看穿着，身份不简单呐！”

“废话，需要祝少爷陪着，能简单吗？”

“最近外乡人好像多了些。”

正逛着，忽然迎面走来一个黑衣青年。

段归旻原本并不在意，连个眼神都懒得给，直到一声“阿笙”从黑衣青年口中出来。

黑衣青年直直望向祝笙，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

阿笙？

段归旻立刻警觉，目光审视谢辞。

比他高？不过是岁数占优罢了。

比他帅？不可能，最多五五分。

修为？哈，才练气二层，丢人！

而且一看就没他有钱！

段归旻在心里给自己判胜，神清气爽。

谢辞却没看他，只是一来就不动声色地插入两人中间，自然而然地拉起祝笙的手，指腹搭在脉搏上，细心感受片刻。

“你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祝笙：“嗯。”

谢辞郁闷说：“就不能等等我？”

祝笙摇头：“太慢。”

谢辞无奈，又道：“一会儿需要陪练吗？我最近身法也有所长进。”

祝笙眼睛微亮，“好。”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仿佛无形中划出了一片真空地带，将在场第三人排除在外。

段归旻站在那，气焰瞬间消失，瞪大眼睛。

似乎才反应过来还有人，谢辞慢半拍看向段归旻，迟疑道：“阿笙，这位是？”

祝笙：“客人。”

段归旻感觉心脏中了一箭。

说他是客人，那这个人岂不是自己人的意思？

谢辞笑眯眯道：“原来是府上的客人，你好，我叫谢黑。”

因为站得近了，十六岁的段归旻只得微微仰头，看向谢辞，皮笑肉不笑：“呵，段归旻。”

打过照面，谢辞便又收回视线。

而后段归旻再次处于被隔离地带，因为两人又讨论起了修炼上的事情，都是旧事，段归旻绞尽脑汁也没能成功加入，脸色漆黑如锅底，恨不得把这个叫谢黑的不速之客五花大绑直接丢到九州之外。

剩下的路途在暗自较劲中度过，段归旻抬头，看到了祝府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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