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中餐的生意出乎意料地红火。低廉的价格、稳定的口味（得益于邻居们的持续“试吃”反馈），以及老板娘那虽然冷淡但从不驱赶流浪汉的姿态，让它在附近街区赢得了不错的口碑。

很快，林一个人就有些忙不过来了。尤其是在午餐高峰期，点餐、备菜、炒制、收拾餐具……她动作再快，也难免手忙脚乱。

然后，那些经常在后门徘徊、等着领取剩余食物的流浪小孩们，注意到了她的窘境。

最开始是那个偷过她钱包、名叫杰克的小男孩。他比其他孩子更大胆一些，在某天中午林忙得晕头转向时，小心翼翼地扒着后门探头，小声问：“那个……需要帮忙擦桌子吗？只要……一个剩面包就行。”

林当时正被油锅熏得烦躁，想也没想就扔给他一块抹布：“擦干净点。”

杰克眼睛一亮，像只灵活的小老鼠般钻进来，拿起抹布就开始吭哧吭哧地干活，动作虽然生疏，但格外卖力。其他孩子见状，也纷纷鼓起勇气，有的帮忙收拾碗碟，有的试着洗碗，有的甚至学着招呼客人（虽然效果感人）。

林看着这群在她眼里如同“会动的储备粮”的小家伙们，穿着破旧但尽量干净的衣服，用那双湿漉漉、充满祈求和无助的大眼睛望着她，笨拙地试图帮忙……

*拜托，一群萌萌的甜点用这种眼神看你的时候，你也很难不心软吧？*

她这样说服自己，完全忽视了这群小甜点聚集在餐馆里可能带来的暴露风险。于是，林氏中餐莫名其妙地多了一群年龄不一、不要工资（只要包吃）、干劲十足的“小帮工”。她甚至给他们找了统一的、最小号的围裙，虽然穿起来还是像套了个麻袋。

日子就这么过着，林和莎拉的关系也越发亲近。这天下午客流低谷期，莎拉跑来餐馆，点了几样小菜，和林坐在角落里边吃边聊。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叫我‘蛇头’吗？”莎拉喝了一口啤酒，忽然问道。

林摇摇头。

“因为我父亲。”莎拉比划着自己的肩膀，“这里，纹了一条巨大的、昂着头的眼镜蛇。他以前是这一片的老大。”

林安静地听着。这个中年女帮派头目似乎很少有机会倾诉，而林恰好是一个绝佳的听众——她从不评判，也几乎不插嘴。

“他找了很多情妇，但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没想到最后是我妈，一个妓女，给他生了我。但他总怀疑我不是他亲生的，动不动就打我妈。”莎拉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后来他打架死了，这里乱了一阵，我妈没多久也病死了。我想，都这样了，还不如我自己上。”

她耸了耸肩，动作间，林能看到她肩颈处盘桓的蛇形纹身的一角。这是出于对那个糟糕父亲的纪念吗？还是某种扭曲的继承？人类的感情真是复杂难懂。

林想了想，试图理解这种家族传承，最后憋出一句：“原来是家族事业吗？”

莎拉愣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了出来，用力拍着桌子：“哈哈哈！家族事业！对！没错！就是家族事业！哈哈哈！”

坐在她对面的林面无表情地喝着咖啡，完全不明白自己的话笑点在哪里。

莎拉笑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擦着眼角：“天哪，林，和你聊天真是……太愉快了。”

*谢谢？* 林心想，这算是夸奖吗？

杯子里的咖啡见底了。一直在附近偷偷关注着这边的小杰克立刻机灵地跑过来，拿起咖啡壶，殷勤地给她续满。

“林，你可真爱喝咖啡。”莎拉感慨道。

“是啊，”林顺着她的话，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是咖啡妖怪。”

莎拉再次笑得东倒西歪。林更加困惑了，咖啡和水是喰种唯二能正常饮用的液体，她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和莎拉变得这么熟悉了。实际上，她感觉自己正在被人类包围——白天是热情的顾客、友善的邻居、喋喋不休的莎拉、还有那群叽叽喳喳的“小甜点”帮工；晚上则要面对冰冷的尸体、狡诈的□□、以及那只越来越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小鸟罗宾。

最初那种在阁楼看着天空发呆、独自忍受饥饿与孤独的日子，回想起来竟然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

*为什么在原世界绞尽脑汁也很难融入人类社会，在这里随随便便就变成了社交中心？* 她感到一丝荒谬。*难道说犯罪现场清洁工实际上是一份很有亲和力的工作？*

不，肯定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类根本不知道，还有一种以人类为食的怪物就生活在他们中间，甚至还开着家人气不错的餐馆。

想到这里，林的心情稍微有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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