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云站在邢慷旁边盘核桃，“主家，有点不好收手了吧，原定盈袖娘子是要输的。白猫仙的传闻继续流传下去，韵涵娘子的身体又吃不消，怎么看盈袖娘子都输不了。”

青霜整理药箱，“给小猫下点药？”

惊雾兢兢业业守在房门后面，“青霜姑娘，在下觉得下药不妥，一来盈袖娘子嗅觉敏锐，会被发现。二来有损身体，盈袖娘子单薄，不宜用药。”

邢慷盘腿坐在谒舍房间的罗汉床上，也在头疼。按原计划走还是接受城主夫人的提议，眼前两条路，硬要做局也能做下去，就是太刻意了。

金桃既是城主府的人可以不用他管，白珍珠出走算是他走狗屎运否则还真对付不了，淼青和红翡二人对殷覜的忠诚度远远高于前两位，短时间内各个击破不现实……除非她们内部出问题。

盈袖的心思他也不能全然确定，小姑娘虽面上纯良无害，孩童心性，但如白珍珠所说她集五位阁主所长，不过还没步入腌臜常世，近日已有醒变。

云霭楼六位阁主个个本事不凡，其中连结深厚，若不是郑轶之死破开一个洞口，根本摸不到利益链条。她们在乎彼此，殷覜也是利用这点驯服猛兽。

邢慷想起来问，“枕戈追上白珍珠了吗？”

青霜：“她和白珍珠见过一面后返回城中，小猫及笄礼当日去跟台主打了一架，擦破点皮，现下守着冒充柳璟的抄书人。要杀那名书生的人还真不少，可给枕戈杀爽了！”

惊雾：“主家，我去看过，刺客是境外人，扒开衣物是北洲人的相貌。”

洞云：“台主为什么执着于杀柳璟，柳璟一个写小报的笔者碍着她什么了？”

洞云提醒了邢慷，欢女对柳璟的态度可谓敬仰有加，殷覜口中的郑轶与柳璟关系匪浅，淼青任书局校书主动守护柳璟的名声，对柳璟的文风十分了解。

邢慷：“殷覜分开了郑轶和柳璟，二人断联，台主无从得知柳璟的下落，所以找到了我试探柳璟的生死。以郑轶的性子她没有顽固地追寻下去应该是对柳璟的一种保护，而毕羲和又刚好冒充柳璟舞到殷覜眼皮底下，刚刚好又冒出一批境外杀手要杀他。”

事情当然不可能这么巧，殷覜不知道柳璟皮下是谁，但她要杀柳璟的事铁板钉钉。她为何要杀柳璟，柳璟在欢女心中地位高为什么会触怒她？

邢慷：“柳璟本人也瞒了不少事，对我的防备心还没卸下。”

洞云噘嘴笑，“主家，这可不能全怪人家。”

“哎～，又想挨打是吧，”邢慷抄起案几上痒痒挠敲几下洞云的屁股，“罚你去北大街给本官买点心，快去！”

洞云又被支出去，“主家，买了是送回谒舍还是送给盈袖娘子？”

邢慷听出他的调侃之意，不觉好笑，“送给她干嘛，送到柳璟府上！”

“是是是，今天不喂猫了。”洞云接住飞过来的痒痒挠插腰后出门跑腿去了。

窗外传来羽拍打声，惊雾打开窗收进来一只传信的鹰，取出字条：“主家，淼青娘子被关了。”

“嗯，因为那首诗。”邢慷不意外。

狸奴不知人心恶，菩萨为何而倒坐？这一句是为盈袖摘干净，又与殷覜划分界限。

今有白猫来显灵，返生香里故人来。这一句则是在煽动人心了。

白猫仙传闻加上城中无缘无故失踪的人越来越多，借由柳璟大名传播，更有邢慷硕鼠本鼠应景，城中寻人无果极度绝望的人们已经不管不顾跑到静岳台门口拜猫仙了。

淼青自然是冤枉的，邢慷见过淼青的分寸，她不会放指向性如此明显的文稿印在小报上，那只能是另外一位可以直接影响书局小报出版的人。

邢慷：“京中的传播署真应该跟仙阳书局学学，少写针砭时弊骂大街的，培养一些柳璟这样的笔者。”

柳璟的可怕之处在于普通和日常，笔下尽是男欢女爱的房中术，但没有人能忍住不去瞧一眼。没有高高在上，没有文人酸腐，宛如茶余饭后一个坐在树桩上和大家一起乘凉侃大山的农民，老实本分没有攻击性，人们爱听他说话。

有一天他突然皱着眉头说了一件严肃的事，人们不会怀疑一个老实人，因为他们早就把他划归成了自己人，进阶成为一个为他们发声的普通人。

当一个人拥有民心，他就不普通了。

青霜：“主家，传播署的人哪敢针砭时弊，他们就敢骂你。不骂你他们的小报都卖不出去。”

当一个人与民心向背，人人喊打，那他也不普通。

邢慷：“去去去，你也出去！”

青霜背上药箱也不问去哪，邢慷把她叫回来：“你知道去哪吗？”

“喂猫啊。”青霜理所当然地回答。

邢慷思考几秒后妥协，“去吧。”

……

青霜骑马到静岳台门口，虽没有路演，但场面比之前还热闹。她坐在马上看了一会儿才靠近，牵着马从跪在地上的人旁边经过，啼啼哀哀的声音宛如哭丧。

妓女膝下跪拜，欢场门前哭求，秋风送信十里，听者皆谓荒唐。

赵家阿婆和老汉聘了白猫，天天等到子时拜猫鬼，最后听到书局门前人们念报又跑到静岳台门口哭求。

“求狸仙保佑我家孙儿啊！我孙儿是个好孩子，他阿爷入伍牺牲，阿娘重病跟着去了，跟我们两个老的受苦，从小懂事听话，求狸仙儿佑他平安！”

日头落下去，静岳台灯火通明，门内涌出的杂役驱逐与赵家老两口一样在门前跪拜的人。人们被硬拽走，老弱病残像几块烂羊皮被拉来扯去，哭声如风中残烛飘摇可怜。

丢了婆娘的汉子带着儿女来求，看见杂役拉扯孩子没忍住动了手，杂役棍棒相加，孩童哭声令人心痛。

过路人指指点点，人越聚越多，拜仙者如狗皮膏药怎么拽都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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