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01.

陆遥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窗外缭绕着紫色的黄昏，光线从楼对面破碎的玻璃上反射过来，像钝刀子在他脸上划拉了两下，不疼，但烦。

他坐起来，脑海中晃过一个结论，他睡过头了。

接着鼻腔里闻到了米饭的香味。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自己觉得自己很生气，然后走出去把客厅里正在煮饭的秦野骂了一顿。

“都怪你，秦青，让我颠倒作息了！”

秦野被吓得手一抖，锅铲磕了锅沿一下：“对不起大佬。……另外大佬我叫秦野。”

“好吧，我知道了，秦柳。”陆遥说道。

秦野：“……大佬你别这样，我害怕。”

他的手再次一抖，锅铲又磕了一下。

陆遥盯着刚刚磕到的地方看，蠢蠢欲动。

秦野露出惊恐的表情：“大佬你该不会想玩儿磕到了磕到了这个陈年老梗吧？”

陆遥口是心非、道貌岸然地说道：“哼开什么玩笑，我是沉迷低级趣味的人吗？”

秦野：“恩……好的……”

他将饭菜从锅里盛出来，“大佬你吃饭吧。”

陆遥：“真的不可以玩儿这个梗吗？春晚还玩儿呢我就不能玩儿了吗？”

秦野：“……”

秦野：“大佬你实在想说就说吧。”

陆遥感觉有些丢脸，于是抢走了秦野刚盛好的饭，自己坐下来准备吃。

秦野煮的是陆遥公司里的预制菜，酸菜鱼。

酸辣美味，相当开胃。

秦野只好去煮其他的饭了，他适应环境的能力还挺不错的。

饭香将整个房子烫得更像是一个家。

秦野去灶台又添了一把木片，拎起第二口小锅煮自己的。

“大佬，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呀？”秦野探头问道。

陆遥：“明天清明假期就结束了。”

秦野：“恩恩。”他觉得他已经能跟上大佬的思路了。

陆遥理所当然地回答：“所以明天要上班了。”

秦野：？？？

等等他先收回刚刚那个想法。

不是，上班？清明假期？啥？啥子？

陆遥才不管秦野被他一句话搞得瞳孔地震，他继续淡定地吃饭。

今天是个里程碑式的日子，系统降临满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来陆遥始终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讲文明，树新风，没有违反一次公共条约。

一个月终于到了，签到可以抽个大的了！

但他没急着签到抽奖，他打算先把能做的清明任务再做一下。流程讲求闭环，节日讲求圆满。

“我要出去扫墓了。”陆遥起身，去门口取自己的外套、刀套、手套以及各种套，“你要一起来吗？”

秦野非常抗拒：“我可以不吗？”

陆遥笑了，温柔地说道：“做梦呢。当然不可以。”

秦野只好委委屈屈地去穿衣服了：“大佬，我觉得我在你这儿没一次回答是正确答案。”

陆遥：“我昨晚在守株待你的时候就在想了，如果运气好你昨晚杀人越货，我把你解决掉就可以睡觉了，白天还能去旁边公园里踏青。”

秦野：“……”他该针对哪一点进行吐槽。

“可惜我运气不好，”陆遥继续总结：“等了一个晚上一个白天你都没动手。”

秦野忍不住吐槽了：“那大佬你还运气蛮不好的……”

陆遥：“是的，介于我是个理智的人，我知道晚上出去踏青不太合适……”

秦野：“其实我觉得晚上扫墓也不合适……”

陆遥：“就你多嘴，末世幸存者这么多一个人多嘴一句，一天就结束了，这时间你赔得起吗！”

秦野：“……”

秦野：“我赔不起，赔不起。”他还能说什么呢……

“总之，出发。”陆遥拎起背包，把工兵铲卡在侧面扣位上，“Go go go！”

02.

夜晚深邃，小区外面的大路上偶尔传来什么东西被拖动的声音，像谁在夜里拉一口棺材。

陆遥把手电光压到最低，来到了小区绿化带。

陆遥自然不是去墓地的，墓地太远了，太危险了。

礼仪的核心在于诚意，在于形式的正确性。

他只需要在绿化带现挖个墓就好了。

在知道陆遥的打算后，秦野的大脑宕机了几秒，喉咙里无意识发出的吼叫声，和丧尸类似。

那一刻陆遥还兴致冲冲的以为秦野要变异了。

结果没有。

总之两人拿着五天前签到时给的工兵铲，在小区草坪里迅速开挖。

草叶上有露，潮湿粘到裤脚，风一过，那点冷意顺着小腿往上蹿。

“大佬挖坑好累啊和电视上的不一样。”秦野扶着铲柄喘气，看着面前的小坑说道。

陆遥：“你猜怎么着我也很累，就这样吧我们把丧尸放进去。”

秦野有点怀疑：“但这坑太小了吧。”

陆遥：“你看科幻小说吗？”

秦野：“偶尔看？”

陆遥：“有个星云奖作品叫《北京折叠》。”

秦野：“我好像知道，但这和现在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陆遥微笑：“所以我们把它折叠折叠不就放进坑了。”

秦野：“……”

秦野差点又跪了：“大佬啊……”

陆遥摇头叹气，老气横秋，“怎么年纪轻轻的膝盖就这么软。”

秦野这次真的跪了，他与现实和解了。

“真跪了啊，跪也算时间。”陆遥说着乱七八糟的话，“走，我们去找个丧尸去。”

他们很快找到一只死掉的丧尸，然后按照陆遥说法，把它‘折叠’后埋了进去。

期间秦野目光呆滞，努力让自己只发挥体力，不动脑子，也不动直觉。

“搞干净点，我们要讲卫生。”

陆遥用铲子把散落在周围的手指、扣子、衣角碎布推回坑。

远处的风带过来拖曳的脚步声。

他们齐齐停下，屏住呼吸。

一只慢悠悠晃过去的丧尸，它在不远处晃了一圈，闻不到活人的味儿，便被风引着转了方向，走远了。

“继续。”陆遥低声说。

两人迅速把土填回去，最上面拍平，压实。

陆遥从背包里掏出准备好的牌子，上面写着受害人之墓，就当做墓碑了。

接着再放上便利店的过期的面包和甜点，陆遥开一罐啤酒，滚一圈，倒一点在土上，气泡蔓延，咕噜噜的。

这些流程还是不能少的。

接着陆遥开始挥舞笤帚扫墓。

扫墓中……他扫扫扫……

因为他们挖的坑小，埋的又浅，陆遥扫墓时差点把墓主人的脑袋给扫出来。

秦野吓得短促尖叫：“大、大佬，那个……好像是头……”

陆遥沉默了一秒，伸脚把那块土又踢回去，笤帚压上去，把现场恢复如初。

他抬眼，很平静：“风太大。”

也许是系统看不过去了，总之系统用沉闷的声音说道：

【扫墓1/1】

嗯？系统的声音不是挺活泼的吗？这是怎么了？

【……】

系统拒绝对此回应。

“赶在十二点前扫完了。”陆遥看一眼时间，抬手给自己与秦野各比了个OK。

回去路上风更冷。

夜里的丧尸行动更积极，陆遥走得更轻，他几步就瞄一眼阴影，几步就停一下听风声。

这个月以来，他有意识清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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