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闪婚前没说他是cos0》
“姓名?”
“简斯理。”
“我听过您的名字。”
负责登记的中年人点了点头,他有一张遍布各种微小细纹的脸,看起来沧桑而稳重;手上的笔在开头的“简”字上虚虚划过一圈,然后微笑着抬起头:
“我的女儿就是在你们家资助的福利院里领养的。她说很喜欢那里,你们的负责人把收留的孩子都照顾得很好。”
“帮助人总是能比帮助自己获得更多的快乐,从我祖母那一代就开始了,这是我们家族的传统。”
面前的人有一张过于漂亮乃至于雌雄莫辨的脸,清朗颀长的身材让人更想称呼他为少年而不是男人。简斯理微微低下头,有点害羞地抚了下耳垂,笑得腼腆而温柔。
大概是眼前人看起来实在是太过年轻,登记人员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性地问道:
“先生,您已经满足托洛的法定最低结婚年龄了吧?”
“嗯,一个月前刚满,我现在二十岁。”
“您很漂亮,令人过目不忘。”另一旁更年轻的工作人员发出真诚的夸赞,“我在今早的托洛日报上看到了新闻,您与隋家那位执行官先生非常相配。”
“谢谢您。”少年微笑时眼睛的弧度微微弯起,看起来像只讨人喜欢的猫。
他弯下腰来,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两个红色包装粉色缎带的小盒子,通过上面刻印的金色花体字祝福可以看出是两位新婚恋人的喜糖。
简斯理冲面前的两位工作人员眨了眨眼,和之前内敛柔顺的样子比起来又多了几分小孩似的狡黠:“我偷偷带出来的,可以收下吗?”
更年轻的那位女性登记人员率先接受了这份礼物。
拿走喜糖意味着要给新人的爱情送上祝福,她诚挚由衷道:“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旁边更为年长的登记人员也取走了剩下的一盒糖果,声音相比起身侧的年轻女孩更加稳重:
“祝二位永结同心,也祝简家和隋家的产业都能够在托洛永远如日中天。”
“不过,先生……”安娜有些迟疑地张口,“您的伴侣现在还没有过来吗?”
简斯理摇了摇头,依旧保持着温柔有度的笑意:“他有些事要处理,大概还要过一会儿。”
来登记领证的数对新人里,其中一位在登记处等另一位的情况可以说是少之又少的。
喜糖盒子里一共有两块海盐巧克力、四片奶酥和六块玫瑰软糖,透明裹纱的包装纸没有印商标,看起来是私人烘焙的甜品,甜腻程度非常之符合年轻人的口味。
安娜取了一片奶酥放进嘴里嚼,眼睛盯着登记表上空白的下一行——那块本该用于填写另一位伴侣姓名的地方。
她知道那里应该填哪个名字,全城的女孩或男孩都听过这个名字,也认识和那个名字相匹配的一张脸。
“嗯?亲爱的,你来啦。”
被面前少年雀跃的声音惊醒,安娜顺着简斯理的方向抬眼望去,然后看见门口伫立的那道挺括如松的身影,以及那张和新闻上放出的照片如出一辙、甚至更加冷淡俊朗的脸。
男人穿着缝有家族徽标的条纹西装,内里搭配净白色的长袖衬衫,看起来刚从工作地点风尘仆仆地赶过来,眉眼漠然没有表情。
他的眼睛是一种深邃的静海般的深蓝,五官和脸型都优越得能抗住所有时政记者的死亡抓拍,他很少在镜头前发表任何议论,但依旧不妨碍有大批的少男少女因为在新闻上看见他的照片而狂热地想要报考法学专业。
然而他的发色和肤色都带有明显的外邦血统,和隋家同年龄的其他成员长相相差甚远。
按理说能在托洛留居并有相对体面工作的异邦人不会超过当地总人口的百分之一,毕竟由于这里的古老传统和习俗,排外的程度比绝大多数地区都来得更为激烈;但眼前这位青年俊才显然是个例外,他不仅有资格以当地最显赫的家族名称来冠姓,甚至担任着本地法务机关里最核心的要职之一。
“执行官先生好。”
安娜拘束地道了声尊称,跟刚才与简斯理的轻松相处不同,她甚至不敢抬头对上青年那道冰凉的视线。
简斯理温柔地低下头给面前的青年整理领带,他只比面前的人高出一个发顶,但神情和五官则相对显得稚嫩热忱好几分。
青年在他刚刚将手伸向自己时就目不斜视地直接走过去,但后者拉住了他,手蹭着脖颈滑向衬衫领,像个体贴的恋人给他整理仪表,一边动作一边小声地和他呢喃:
“你衣领乱了。”
他皱眉,想躲开,但少年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抬起眼看向他的目光很殷切:“待会儿还要拍证件照的。”
安娜看着那位高挑俊朗的执行官一直等恋人为自己重新系好领带后才跨步向自己走来,连忙低下头将登记表递过去。
“先,先生,姓名?”
“隋子遇。”青年低下头看了看登记表,“签字在这里?”
“是的,先生。”
青年拿起旁边笔架上提供的签字笔在工作人员提示的地方写下名字,笔迹是托洛权贵阶级特有的花体字,从签字前到递回登记表之后都面无表情。
登记完之后照例要给新人送上祝福,那位中年登记人员窥着面前青年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重复了方才在简斯理面前说出的话语。
“如日中天?”隋子遇仿佛听见了什么有意思的话,嘴角不明显地勾了一下,皮笑肉不笑道。
“但天空中往往只容得下一个太阳。”
“抱歉,是我失言了。”中年人大惊失色,在道歉的间隙不由自主地将手铺开五指放到胸口,那里别着一枚托洛人特有的信奉神的教徽。
他的脸上灰白交接,口中连声默念着“罪过”和一连串快速而含糊的祷文,熟悉的人会知道他在吟诵教徽上刻印的神的名字。
但隋子遇怠于听下去,搁下笔后就径直转身离开了登记台。
“好,请两位新人先跟我去拍证件照。”
一旁等待的摄像人员见状立刻上前打算带路,微微弯下腰的姿势很恭敬,简斯理笑着跟他道谢,熟练地伸出手将人扶起来,每当他这么做时,总是会有人夸赞他的体贴和善解人意。
摄像人员站直身体的那一刻眼神滑向搭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双手,修长白皙,看得出被家里人呵护得很好,左手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微微闪着光。
“谢谢您,您和传闻中一样温柔亲切。”
一直带路到摄影室内,年轻的摄像人员开始调试设备,动作间隙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那位大执行官垂在身侧的手。
左手的无名指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东西。
拍结婚证照片需要穿白衬衫,隋子遇走到一边,一颗颗将身上藏青色西装外套的纽扣解掉,他的新婚对象在这时走近他身后,声音依旧温和细语,相比刚才应付外人时放得更加轻和低:
“脱下来以后给我吧。”
隋子遇没有说话,他前脚才刚刚在登记结婚表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一段虚伪而功利至上的家族联姻可以内里破碎,可以貌合神离,但是唯一不能缺的,就是在表面上把戏做足。
他没有应答,也没有拒绝,简斯理在他脱下外套后从善如流地接过去,眼睛弯成两道好看的弧度:“待会儿拍照时记得多笑笑。”
下一句是:“阿姨看见后会很高兴的。”
他指的是隋夫人,也是隋子遇名义上的母亲。
在隋子遇的印象里,自打踏入隋家的大门起,对方就从来没有对自己笑过,但对简斯理这个未来准儿媳的态度却出乎意料地宠溺,甚至允许他不尊称自己夫人而是代以更亲切的称呼。
隋子遇看了他一会儿,转过头去,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知道了。”
拍摄的时候,简斯理在闪光灯亮起的最后一瞬扣住了身旁人垂落着的手指,被牵住的人没有挣脱。
虽然嘴角依旧没有任何显眼的弧度,但亲昵的手部动作已经足以作为一段关系甜蜜的证据。
于是全托洛最养眼的一张合照就在这短暂的明灭中成像,片刻后被贴在两本鲜红色的结婚证内页,由工作人员恭敬地递交给两位新婚夫妻。
“祝二位新婚快乐。”
他一边说一边从身后的鲜花柜里取出一捧香槟玫瑰,犹豫了片刻后,交到了简斯理手上:“这是托洛婚姻登记处给每对新人送上的礼物。”
简斯理接过玫瑰,表情肉眼可见地欣喜,色泽清浅的瞳孔掠过一闪即逝的光亮,他笑着抬起头,真诚地道谢,回馈给对方同样的祝福:
“谢谢你,我很喜欢。祝你今天一切顺利。”
-
婚礼是在当天下午举办的,华贵庄重的教堂,红如玫瑰的地毯,还有宁静肃穆的神父和唱诗班。
出于两家夫人都偏爱小孩子的缘故,她们一拍即合,将所有唱诗班的成员都替换成了声音稚嫩的孩童。
“他们都是小天使。”隋夫人换上了专门出席婚礼用的紫罗兰长裙,和身侧那位年纪和地位都与她相仿的女士相谈甚欢。
“孩子总是纯粹而又天真的,每当注视着他们的眼睛时,我常常能感受到温暖和希望。”
她说罢,又转头看向最前方,站在红毯上对着伴侣低头笑得羞涩的少年,嘴角扬起慈祥的弧度:“当然,你家的那位孩子也能带给我同样的感觉。”
“小斯理吗?他确实很讨人喜欢。”简夫人适时地接话道,“他还在读书呢,刚搬来托洛那会儿大概是不适应,他经常待在我们安排的房间里看书,但是每当有人敲门进去时,他总会抬起头,然后笑着和我们问好。”
“礼貌腼腆又温柔的孩子。”隋夫人由衷地夸赞道。
“所以当他主动提到想和令公子见面时,我真的很惊讶。”身旁的夫人继续说道:
“在这之前我以为他还没有在托洛遇到任何愿意与之深交的同年龄段朋友,更别提恋人了;但他告诉我,是因为在大学的开学典礼上,子遇作为校友受邀给他们进行了致辞,然后他在台下一见钟情了。”
“一见钟情。”隋夫人感叹道,“真是个浪漫的词。”
她继续说道:“要说同年龄段,他俩相差的岁数其实也有点大了,小遇更像是斯理的哥哥。”
“确实,他们相差了五岁。”身旁的夫人低头整理裙摆,“但或许这个年龄正合适。”
“我也这么觉得。”
“况且一见钟情。”
“没错,一见钟情,这才是最重要的。”
两位已逾中年的夫人互相对视,共同发出一声会心的轻笑。
“我相信他们会幸福的。”
“我也相信他们会的。”
神像前,神父一板一眼地对着手里的证婚词照本宣科:
“无论富贵和贫贱,无论健康和疾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不离不弃,永远支持他,爱护他,与他同甘共苦,携手共创健康美满的家庭,直到死亡……你愿意吗,隋子遇先生?”
面容淡漠而英俊的青年垂下眼帘,手持的婚戒随着指尖的动作翻了个面,镶嵌的钻石在日光下闪烁出夺目的光。他开始张口,唇间倾泻出早已默背好的固定誓词:
“我以主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不论祸福、富贵、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
被许下誓言的漂亮少年耳根泛红,怔怔地看着伴侣那双坦桑石一样的深蓝眼睛。
阳光透过教堂的彩绘玻璃窗洒落进室内,宝石的弧面上闪过一条明亮的游动的光带,那是被上帝细心雕琢过的天然宝石才会具有的猫眼效应。
引人迷醉。
他看着自己的无名指被套上那枚纯白晶莹的钻戒,呼吸放得和日光里悠悠漂浮的尘埃一样慢和轻,仿佛生怕破坏了这一幕梦一般美好的画面。
然后他抬起眼,语气是年轻人独有的天真烂漫与感情充沛,虔诚真挚得让在场的所有妇人想要落泪:
“我以主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丈夫,从今日起,不论祸福、富贵、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
另一枚婚戒被戴上它主人的手指,神父阖上双眼,仰头对上身后那尊高大又悲悯的女神像,企求神赐予他们祝福:
“主啊,戒指将代表他们发出的誓言的约束。”
简家夫人见此状随即闭上眼,单手抚上胸前别着的教徽,低下头后发出一声带着虔诚的喟叹:“哦,主啊。”
结婚仪式一直办到了晚上,夜幕降临之后,由表面功夫和偶尔夹杂其中的一丝真情组成的筵席才终于散场。
两大家族的掌权人正忙于就最新的家族合作协议的内容进行谈判,尚没有空闲来为两位新人当证婚者;
而他们的夫人也有各自的事要做,回去后很快投入了新一轮的社交与应酬的忙碌中,仿佛之前用手绢拭去的几滴眼泪从未从她们的眼眶里落下过。
几小时前的那场庄严郑重的仪式很快就被所有参与者抛之脑后,除了两位当事人。
最热情的几位客人一直护送着他们回到新购的婚房门口,直到最后一个外人也离开,夜幕下只剩两位左手无名指戴着婚戒的新人,以及一片沉默的寂静。
这是他们以新婚夫妻的身份单独相处的第一天,这是隋子遇认识简斯理的第七天。
他在第一天从名义上的父母口中听到“简斯理”这个名字并被要求去联姻,他拒绝了这个要求,像往常一样罗列了一长串他认为自己尚不适合婚配的理由:
比如他现在正将生活重心放在法院的工作上,比如他希望能匀出足够的时间为家族服务,通过参与司法机构里的运作而为他敬爱的家族谋求更多权益。
将往常的理由说完之后,他还额外多加了几个。
简斯理还在读大学,二十岁的小孩子,太年轻,对婚姻该承担的责任之重了解甚少,本就不适合结婚,更不该和他结婚。
但父母这一次的口吻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加强硬,不再是尚且观望的态度,大概是涉及简家这个名头,他们表现得甚至有些急躁。
你必须去。隋夫人说。
于是第二天的晚上,他准时到达了相亲地点,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托盘而出:
“约法三章,婚后分房睡,不干涉对方的任何私生活,接受我在外过夜,能做到我们就领证。”
三条协议的内容充满了形婚特有的冷漠和疏离,对一个年幼的、还处在对爱情憧憬期的少年来说并不公平,他事先曾根据父母的描述给即将面对的相亲对象作过一次画像,笃定对方这样的性格会拒绝。
他在说完后的下一刻就在等待对方的拒绝。
然后他等来了一声痛快的同意。
对方的眼神比他见过的任何发光物看起来都要亮,他不经意地瞥眼过去,少年原本偷看的眼睛像被烫到,匆匆低下头,不自觉地抿起唇,然后火红像云霞一般从脸颊烧到耳根。
两家的长辈对他们的相亲结果喜闻乐见,从领证到结婚的一系列流程安排都进行得格外流畅,几乎是婚服刚定制好,婚礼的布置就提上了日程。
这期间他和对方家族的那位小儿子只见过两次面,每次还都是在两位夫人的陪同下进行的约会。
他按照未婚夫的礼节挽着对方的手臂在庭院里漫步,简夫人彼时看到院里新栽培的玫瑰花开了,笑道这是对新人喜结连理的祝福,隋子遇闻言轻微地扬了扬嘴角,低头颔首表示认同。
——这是他在面对一场商品交换式的包办婚姻时能做到的最大体面。
再然后,就是这一天的早上,忙完工作的他出现在了婚姻登记机构的门口,和他即将过门的新婚妻子一起领了证,又在婚礼上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互相交换了戒指。
“我们进去吧?”婚房门前,简斯理拧开门把手,转过头来看向站在月光下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的青年,小心翼翼地试探性问道。
见隋子遇没说话,简斯理先是入迷地注视了一会儿伴侣的侧颜,然后如梦方醒似地回过神来,匆匆低下头去,还未张口耳根已经开始染上粉色:
“我,我在昨天时来过这里一次,整间房都已经打扫干净了,你的房间也是,我给你在床头点了香薰,我听隋阿姨说,你比较喜欢……”
“我去工作地方睡。”隋子遇打断了少年人真情剖白一样的话语,将手指上还在闪光的钻戒取下来放回外套口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协议第三条。”
被迫停下表露心迹的少年人沉默地敛眸看着心上人的背影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于是月光洒落的地方再无人影,寂静的夜幕下只剩他一人。
简斯理最后一个人走进了那扇被他打开的门,一个人扭开门口的灯开关,一个人换鞋,然后脱下那件婚礼上穿的正装外套。
灯光一亮,那束他派人送回来的香槟玫瑰就明晃晃出现在了眼前。
简斯理手上的动作顿住,凝视了一会儿玻璃纸包裹下开得正盛的鲜花。
末了他歪起头,扬起嘴角,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他随手抽出来一朵,慢悠悠地往客厅里走去,花瓣随着他的脚步一片一片被剥离,蝴蝶似地飞散在半空中,然后再轻飘飘地落到主人身后那道纤长的影子上。
“献给所有新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他回忆着白天时从各方人口中收集到的新婚祝福词,念着念着逐渐编出了自己的曲调,随口轻声哼唱起来。
简斯理走到茶几旁,熟稔地弯下腰来拉开最上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罐水果糖,挑了颗荔枝味的往嘴里一扔,然后起身,一边嚼糖果一边继续撕玫瑰。
玫瑰很快就被撕得一瓣不剩,他将光秃秃的根茎往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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