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没走到，倒是找到一条小河。

泡泡开心地蹦到水里，翻了几个圈，惬意地飘在水面上，任凭小游泳圈拖着自己的小脑袋，蓝色的尾巴顺着水流摇摇摆摆。

苍舒醒坐在河边，脱掉袜子，把脚泡在水里。

他听见晚间的风，听遥远的模糊的海潮，还有一些属于人的动静——谁家小孩哭了，谁家夫妻在吵架，谁家的躺椅摇得吱吱呀呀响，都混在一起。

小河的水有点凉，可又不刺骨，是夏天的人会很喜欢的温度。

他摘下雕刻着鸢尾花的水晶发簪，雪白的长发如水般滑下，从头顶一直垂到膝盖。那莹莹的发丝好像月光，把脸庞都映照清晰，却不刺目，只静静地流淌着。

“哗啦……”

“哗啦……”

清水拂过发丝，带走上面粘黏的灰尘，远远看过去，倒像是越洗越亮了。

“嗷呜~”泡泡倒腾着小短腿过来。

人的头发好漂亮！泡泡想要摸摸！

“你要摸吗？”苍舒醒轻声道，“可以，但要轻一些……它们对我来说很重要。”

“嗷~~”

小奇美拉飘在水上，蓝白的小脸在发梢上蹭啊蹭。

软软的，凉凉的，很好摸！

奇美拉的绒毛也很好摸。

小醒揉着泡泡的小脑袋想。

这时，他看见水上有个什么东西飘过去，好像是…是……

“是裤子？”

不，不只是裤子，还有鞋子。

哦，是半个人啊。

小醒继续洗头发。

……不对。

半个人好像不会动，但那只裤子会动！

是整个人！

“嗷呜！”泡泡也注意到那玩意了，惊呼几声天呐，显然是被吓到了。

叮~你触发了突发事件：落水的人

有个陌生人从河流上游漂流而下，你很清楚人类不能在水下存活太久，所以你的选择是……

A.救

B.不救

C.跳个踢踏舞

苍舒醒直起身子，思索。

好像经常有听见救人反被讹的新闻，学姐学长们都说没有腰缠万贯的最好不要去救人。

那昔涟姐姐和白厄阁下又是怎么说的呢？

他在记忆里翻找一翻，找到一段无损压缩过的画面：

“小醒不用顾及那么多啦~烦恼什么的让大人去考虑就好啦~如果有人敲诈小醒的话，小白会去和ta‘讲道理’的，他可是蝉联十届辩论赛冠军呢！”

哦，那没事了。

等等，树庭不是四年制吗，为什么蝉联十届？延毕了吗？

那很有生活了。

算了不管了，还是先把人捞出来吧。

众所周知，在动漫里思考和内心戏吐槽都是不算时间的，所以在小醒意识回笼时，落水者还没有漂远。

他丢出绳镖，缠住正在抽抽的腿，把那人给拽过来。

“唔……”

“嗯……”

“呃……”

小醒和泡泡围在那人身边，分不出正面反面。

脑袋完全被水草缠住了！

“嗷呜……”泡泡建议，把他拖到有人的地方吧！医生和治安官会来救他的！

“嗯。”小醒点头。

就这么做吧。

于是他拉起落水者的手，往河提上面走。

湿漉漉的大长腿就这么水灵灵地坠在后面，泥巴草叶小石子什么的都在上面摩擦摩擦，给好端端的西裤都磨成流苏款了。

他：……

“够啦！！！”水草人突然窜起来，“我的腿都磨痛啦！你没有心的吗！你还是不是人……”

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因为他看见，月光下，矮小的孩童披头散发，脸和脖子都被挡住，浑身上下几乎只剩下白色……

他瞬间发出尖锐爆鸣：“鬼啊——”

苍舒醒：……

有那么恐怖吗？而且明明是你更像鬼吧？

“啊啊啊——”水草人四脚朝地手脚并用地爬回水边，被石头绊倒翻滚一圈再度掉进河里。

“……”

“……”

“嗷呜……”泡泡觉得他不太聪明。

“嗯，我也觉得。”

出于帮人帮到底的原则，苍舒醒再次将他捞上来。这回不光头上有水草了，衣领上还夹了两只青色的小螃蟹。

小醒捡起一根树枝，在他脸上戳戳。

还活着吗？

“啊——”水草人垂死病中惊坐起。

“你不要过来啊——啊……”

借着更合适的角度，他这次终于看清了小醒的样子。

不是鬼，是个长得像鬼的小孩，热的，活的。

“哦，是人啊，那没事了。”

……也不对。

“你为什么要救我啊！”

“……？”小醒歪头。

“我只是在入水而已！”太宰治站起来，把自己脑袋上的草啊泥巴啊什么都全都扒拉掉，还有小螃蟹……小螃蟹放口袋里回去蒸了吃。

“大晚上的，我还以为这次一定能成功的！”他不满地转来转去，“为什么总是有人拦我啊！啊啊啊啊啊……”

小醒看着，小醒不理解，小醒选择放手不管。

事已至此，先梳头吧。

及膝的长发会挂到各种奇怪的地方上，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妨碍行动的束缚。他会很多盘发的小技巧，只需要一根小小的簪子，甚至是筷子，就可以把一堆头发收拾得服服帖帖。

刚插上发簪，他看见一个高个子翻过栏杆跑下来，边跑边大喊着：“太宰——”

“啊，国木田……”太宰治停止兜圈。

然后拔腿就跑。

“喂！站住！！！”国木田追上去。

这下好了，一个人的转圈圈变成了两个人追逐着转圈圈，而且圈还在不断变大变宽。

圈圈中心的小醒沉默不语。

半小时后，夜晚依旧坚持营业的夜宵店里，老板给他们端来热腾腾的鳗鱼饭和味增汤，餐碟旁边还摆着他们选好的关东煮。

“谢谢你救了这个恶劣的家伙。”国木田独步说，“作为报答，我请你吃些东西，等会送你回家吧。这么小的孩子在外面可是很危险的。”

尤其是……在夜晚的横滨。

“我想吃蟹肉……”太宰治趴在桌上，“为什么是鳗鱼饭啊，我看菜单上有蟹黄炒饭的啊……”

“蟹黄炒饭卖光了，笨蛋！”

而且给你吃只是顺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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