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梦冥鬼》
这倒也不是特意拿出来讲的事情。
倘若要是记下来,编成册子,放在大马路牙子上,来往的行人都懒得弯腰去捡,任由它摆在那儿,等早班的环卫工过来,呼啦一下,扔进垃圾箱,听不见个响声。
这就是陶木桃除去上班就在家的干瘪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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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二十岁就是十八岁的魔咒似乎未奏效,陶木桃刚吹完二十岁的生日蜡烛,鼻尖尚存没擦干净黏糊糊的奶油,甚至没来及拿掉挂在头顶的廉价彩带,他的人生嗖地按下加速键。
所有场景飞速后退成马赛克,陶木桃端着蛋糕,边缘的芒果块伴随他松手动作啪叽,掉在棉拖鞋边。汁水飞溅,烂成一滩软绵绵的黄色不明物体。
周围人恶作剧成功的哄堂大笑似乎还萦绕在耳边,宿舍空调凉得人哆嗦,陶木桃飞到嘴里的飘带吐掉一半,他眨眨眼,嘴边生出胡渣,鬓边侧耳浮现几根白发,毛毛糙糙支棱着,被沾了水的手指狠劲向下压。
眼角细碎纹路、明显浮肿的眼袋以及整夜缺水干燥不已起白皮的嘴唇。
失去支撑力的白衬衫、永远歪扭的领带、为了掩盖宿醉欲盖弥彰的消毒除臭剂。
这就是陶木桃。
完美的、符合当下即将步入三十岁行列的中年预备役形象。
闹钟响过两次,他索性放弃与那片头发斗争,提起挂在衣架的胸包,左右脚踩住运动鞋潦草出门。随即,潮湿烘烤的热气猛地吸住他周身,只是掏出钥匙锁门这么简单的动作,陶木桃鼻尖硬生生浮现汗珠,他用掌心快速抹去。
纵使离抛学士帽的场景过去五年,陶木桃仍未实现毕业的豪言壮语:来日我们必定顶峰相见。
嗯,住在老弄堂的鸽子楼,楼梯扶手和墙面已经被小广告贴得看不出原本的色泽,楼道窗户玻璃犹如大陆漂移板块两半永远拼不到一起,越往下杂物箱堆积得狭小空间快容纳不下120斤的人挪过,陶木桃单脚跳跃着跨过障碍物,他调整胸包位置时无意抬头,望向的风景永远是高楼叠压着高楼,密密麻麻的窗口就是整齐排列的墓碑。
被自己过分滑稽的联想逗笑,陶木桃扶住把手快步向下。
如果城市的窗口是墓碑,那么全市人民都睡在巨大的坟堆上。
他扭头,幻想挂闪耀金标的大厦因不可抗力向前扭曲,歪斜着喷出钢筋水泥,扎入蝼蚁众生,无数人扭曲挣扎哀嚎,而他为这场无法熟悉的噩梦而狂欢,场面血块肉泥飞溅,简直就是将整个城市捏成指甲盖大小的球体,猛地塞进绞肉机里面呲呲呲喷出红色血花。
啊......好恶心。
陶木桃捂住嘴,身子连同腰向前扑,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扶住老弄堂的垃圾桶,最后一点宿醉残留的污秽物险些由他为数不多还算干净的运动鞋接住。
工作日的头一天晚上不要喝酒。
陶木桃踉跄站直身子,脚印一深一浅,摇摇晃晃走出绿荫。
纵使是八月底,残夏阳光依旧是出轨的女人,毫不留半分情面烘烤这片还没变成火葬场的城市。
“要死了。”
他甩开步子,胸包因先前呕吐甩到后背,跑起来时左右摇晃,再加陶木桃一副熬夜亏空的肾虚模样,几位路过的学生退避三舍,本以为自己会当没看见,结果陶木桃已经呆木木转身,故意扭曲脖子歪头张嘴:“嗬——”真是个糟糕又幼稚的大人。
陶木桃冲进冷气十足的地铁站,城市温度由出轨的女人变成孤独寡妇,他这才有活过来的实感,整理飘到肩膀的领带,享受早高峰由人群拱上车的强烈推背感。
这算是他众多见不得人的怪癖之一:与陌生群体进行接触时,肢体互相触碰所带来的神经反射性质的强烈作呕,勉强让陶木桃找到自己存活的真实感。
实在是太过怪诞,以至于无法用任何语言对其进行美化,又恶心,还心甘情愿去承受。
前任对他有很明确的认知与点评:你这个痛点高得恐怖的受虐狂。
地铁车窗黑黝,映出被左右后夹击的陶木桃。
因为前方是位正襟危坐的职场白领,正冷下脸,凝视陶木桃的肩膀、裤腰、大胯、膝盖与脚尖,再用返程的顺序依次描绘,直到回到陶木桃挤地铁导致歪扭的领带。
她模样姣好,立领白衬衫笔直,恰到好处贴合她腰身曲线,修长白皙的脖颈在发丝间若隐若现,佩戴一根细细银项链,地铁车厢顶部的光线照得险些晃瞎陶木桃的眼。他抬手,但又不敢太过分遮挡,生怕人误会手机摄像头对准的是对方女性特征地带,整个人呈现诡异滑稽的姿态站立。
都这样了,陶木桃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叫什么?女凝......
喂喂,饶了他吧。
在有限的空间里面,陶木桃艰难抽出手臂,装作回复消息的姿势,避免与对方存在任何视线交流。
从他家到公司,需要坐十三站地铁,简直是快要横跨整片西城区域,再加陶木桃不知她几时起身下车,纵使几个APP反反复复切出残影,陶木桃假装镇定,准备将这种架势贯彻到女人离开。
“吃。”
“......”
陶木桃还以为是身边人讲电话,他嗅嗅鼻子,没闻见空气中弥漫的饭味,否则还能拍照举报赚个十块钱。
“掉了。”
闻言,他视线往旁边瞥,灰扑扑地板除去排列组合放置的鞋与脚,见不到像是遗失物品的存在,陶木桃开始寻找声音来源。
吃、掉了。
没有主语的句子听起来格外怪异。
他认为是自己睡眠不足,才导致大脑自动将两位陌生人所说的字词连接,陶木桃左手拇指轻轻按住锁屏键,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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