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青帝》
“殿下,那厮竟敢私自为你作画,私藏皇室画像,实在是胆大包天!”
陈伯的车队走了已经有两个时辰,林徵鸣已经第无数次在宋庭玉面前提起这件事。
她放下手里的书,无奈道:“本宫本就对那样一个书生并无印象,是你一遍遍在本宫耳边提起,你若再说,本宫就是记性再差,恐怕也忘不掉他了。”
林徵鸣絮絮叨叨的嘴一停,登时急道:“殿下可不能记得这么个人,一个还未有功名在身的举子,行事如此大胆狂妄,实在是言行无状,殿下还是赶快忘了他好。”
宋庭玉浅浅一笑,摇了摇头,目光并未从书本上离开。
林徵鸣凑过去,看她手边的书名。
“《古今谜语集》?殿下怎么看起这个来了?”
“没什么,随便看看。”宋庭玉合上书,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除了方才在山门外,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之外,其余时刻与自己相处时与往常并无不同。宋庭玉微微皱眉:难道是自己暗示得还不够明显?
她眼神一暗,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既然你说那蒋书生的画不合规矩,那你就给本宫画一幅合规矩的。”
林徵鸣一惊,瞪大了眼睛傻呵呵地看着她,似乎没有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宋庭玉看出他的迟疑,微微不悦道:“琴棋书画,你连画画都不会?”
林徵鸣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急切道:“当然会的,我画得可好了!在南梁,我的画作可是一画难求的。”
宋庭玉不信,低头笑着,走到窗前的贵妃榻边坐下:“那就让本宫看看,画得不好,可是要受罚的。”
她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林徵鸣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廓微微发烫。
宋庭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急速升温的耳朵,新奇不已,没想到自己只是一句话,就能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想起王都里时时流传他与林徵鸣的谣言,将他看作是公主府的男宠佞幸,只是她自己从未如此看待他。
不过如今,她却从林徵鸣的反应里忽然品味到了几分前朝公主女眷豢养男宠的乐趣。
林徵鸣艰难地出了门,到另一间书房里取来了画纸颜料,不想进门时宋庭玉已经换了个姿势:半倚在玉榻上,腰背后撑着一方金丝软枕,神色懒懒,拿着方才的那本谜语大全,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
她这样慵懒的神色难得一见,林徵鸣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一番,发现除了第一次在沁月阁与她相对而坐、吃酒喝茶时,她曾露出这样的神情外,其余时候皆是一副严阵以待、忧思重重的样子。也是这一想,他惊觉与宋庭玉相识不过两月,可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愣着做什么呢?”宋庭玉从不知所云的谜语故事里抬起头,面露疑惑。他一手拿着笔,一手铺着纸,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像是秋日里飞过晴空的呆头雁。
见他仍旧不回身,她随手捏起一颗盐渍梅子,向他扔过去,不偏不倚打中了他的额头。
“噗。”宋庭玉也没想到自己会打得这么准,看着他眉心被梅子染上的一层瓷白糖霜,笑得前仰后合。
林徵鸣无奈,弯腰捡起梅子放在桌上,摸了摸额头,从袖中取出帕子看她一眼,摇了摇头,也不顾她还在大笑,铺开纸张,径自画了起来。
“喂!你不要挟私报复,若是将本宫画丑了,本宫可是要罚你的!”
这是她第二次提起这个“罚”字了。
若不是她依旧一副没开情窍、浑不在意的样子,林徵鸣真想逼问她一番:到底,想怎么惩罚自己?
他觉得自己思想龌龊,在心里连连告罪一番,见她仍不满意,只好道:“殿下只管好好看你的谜语,若画得不好,我随殿下处置。”
他说得漫不经心,宋庭玉却听得心思不定,弯弯绕绕的晦暗情丝轻轻缠绕着她的心头,被林徵鸣一句随口而出的话微微牵动,就能引起心尖百转千回地一颤。
她定了定神,继续翻开自己的书看起来。那书已经不是方才的谜语故事,夹在其中的小册子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春情录》
这还是她翻箱倒柜、从母亲留给她的嫁妆里翻出来的呢!
她看一眼春宫故事,又看一眼林徵鸣,再低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故事,字里行间,都已经变成林徵鸣的脸。
山中不知岁月,一转眼,宋庭玉已经在山上过了七日,若不是昨日陈伯送来的黄酒和粽子,宋庭玉竟不知端午已经到了。
“古人偷得浮生半日闲已经是难得,我这是闲了整整七日啊!”
宋庭玉将林徵鸣一大早摘来的荷叶盖在脑袋上,声音从荷叶底下传来,瓮声瓮气,听不分明。
林徵鸣幽怨地“哼”了一声,将手中的毛笔扔到一边,语带嘲讽:“殿下若是实在闲得无聊,不如帮我写几篇。”
说起这事,林徵鸣的满腹牢骚简直无处可诉。他一直以为自己终有一日可以有幸亲眼目睹《神兵》这样只存在于口口相传中的奇书,可谁承想自己竟成了编书之人。
既然是带有神话传奇色彩的奇书,必不能泛泛而谈,得有奇计妙方在内,若是养生健体或以寻常之药令人自掘坟墓的方子,他倒可以书写一二,只是用兵之计实在是难煞他也。这几日夜以继日沉浸于历代兵书之中,下笔之间自嘲如今竟也有了“纸上谈兵”的意味。
宋庭玉闷闷的笑声从荷叶下传过来,半晌,她才轻轻拿下荷叶,在手中理了理,笑道:“我才不管,你可是幕僚,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我呢,操劳日久,自然是要好好歇息一番的。”
这些日子在山中的生活涤荡了宋庭玉心中积压日久的焦躁疲累,和煦而不燥热的阳光给她以滋养,湿润温暖的草木气息给她以宁静,在自然之力的安抚下,她像是一个回到了母亲怀抱的婴孩,眉眼之间渐渐有了同她年龄相符的顽皮与活泼。
具体就是,她不在林徵鸣面前总是端着公主的架子,时时刻刻自称“本宫”了。他们之间一条本该分明的界限,在宋庭玉的刻意掩盖下,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林徵鸣将这些改变归因于她从责任和负担之下得以喘息片刻的放松,并对自己为她开的新药方洋洋自得。
他将书扔到一边,放弃般地:“不写了。”随即向后一靠,身后竹编的藤椅吱呀作响。
两人皆不说话,享受这难得的午后宁静。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宋庭玉昏昏欲睡,被林徵鸣突然起身的动作惊醒,她睡眼朦胧地茫然看去,就见他噔噔噔进了屋,不一会儿那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玉盘出来,背上背着个篮子,宋庭玉没见过,从躺椅上起身,拿着荷叶做扇子,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看他折腾。林徵鸣将小桌上的笔墨纸砚纷纷推到一边,将玉盘放在桌上,宋庭玉这才看清玉盘方方正正,里面横平竖直地画着各自,像是一张细密的网。
"是棋盘?"
林徵鸣点点头,将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宋庭玉凑上前,拿起一个精巧的锉刀,挑眉道:"你仿制南梁世子的玉令牌时,用的就是这套东西吧?"
她将锉刀拿至眼前,细细看了看,刀刃锋利、做工细致,刀柄上刻着几个小字,是一句诗。
"你若是想下棋了,观里东西一应俱全,实在用不习惯也可以去府里拿,何必自己做一个。"
林徵鸣沿着提前画好的线,一点一点拿小刀将棋盘上的纹路刻出来,笑道:"当然不一样,再说我也不是为了下棋,做一做这样的事情,总能令我放松下来,在一雕一刻之间,你什么都可以不用去想,专心刻好每一笔就已经足够了。"
宋庭玉撑着下巴看他忙忙碌碌,指尖在棋盘上一一点过,似是忍俊不禁:"你这格子,可比一般的棋盘少多了啊。到时做出个不能用的东西出来,可怎么办呢?"
林徽鸣摇摇头,认真道:"本就不是拿来下一般的棋,南梁有一种特殊的玩法,用的就是这样的棋盘,有一棋谱与棋盘一一对应,上面标了数,对应哪行哪列的哪个格子……算了,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等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宋庭玉摇荷叶的手一顿:"你的意思是,这个棋盘就像是一个可以标定位置的东西,有了你所说的的那个册子,就可以将每行每列一一对应起来,所以一组数,就代表了一个位置?"
"嗯……是这个意思吧,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棋……"
"我明白了!"宋庭玉眼前一亮,拊掌笑道:"你可真是聪慧极了!"
她站起身,匆匆忙忙进了屋,不一会儿拿着一个写好的信纸出来,团成一个卷放在竹筒里,朝天空打了个呼哨,不一会儿,一一只雪白的鸽子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
林徵鸣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实在不懂她为何突然兴奋了起来,对着自己手里的棋盘看了又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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