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造反带球跑了》
黑石堡的空气,在中军大帐那场惊雷之后,陷入了一种更为凝滞的寒冷。
褚良与宇文尚之间那层勉强维持着合作关系的薄冰,也被彻底击碎。
褚良不再踏入中军大帐半步,对宇文尚的身体状况更是视若无睹,不闻不问。
他如同将自己隔绝在一个冰冻的气泡里,除了必要的军务,与外界再无多余的联系。
然而,他并未阻止褚昭去看望宇文尚。
每日傍晚,那个小小的、戴着严实皮帽的身影,依旧会穿过营区,小心翼翼地出现在宇文尚的帐外。
宇文尚的身体因那夜的情绪激荡出现了反复,低热不退,咳嗽也加剧了,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但每当看到帐帘被掀开一条缝,露出那双怯生生又带着关切的紫眸时,他灰败的脸上便会立刻焕发出光彩,强撑着精神与孩子说笑片刻,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
他恪守着褚良的底线,从不试图摘下褚昭的帽子,也绝口不提任何可能暴露孩子身份的话语。父子间的私下会面,成了宇文尚在冰冷绝望中唯一的光亮,也成了褚良默许下,一种带着痛苦和无奈的妥协——他无法狠心剥夺儿子那份纯粹的依恋,却也时刻被巨大的不安全感啃噬着。
北境的天空,终于阴沉沉地压了下来。
入冬了。
一场凛冽的初雪毫无预兆地席卷了草原,鹅毛般的雪片覆盖了枯黄的草场,气温骤降,呵气成冰。
这场雪对于早已因旱灾而青黄不接的草原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没有足够的青储,失去牧场的牛羊在严寒中成片倒下,冻僵的尸体随处可见。
饥寒交迫的阴影同样笼罩在狄戎大军头上。
狄戎王铎冽的营帐内,气氛比外面的风雪更加肃杀。
有限的粮草被严加看管,只供给着他本部嫡系的精锐战马。那些依附于他的小部落首领们,看着自己部族羸弱的马匹在风雪中哀鸣、饿毙,而铎冽却视若无睹,不满和绝望如同毒草般在营地里疯长。
“大王!我们的马快撑不住了!再不给粮草,别说打仗,连迁徙都做不到了!”
一个小部落的首领跪在冰冷的毡毯上,声音嘶哑地哀求。
“撑不住?”铎冽坐在铺着厚厚狼皮的宝座上,眼神冰冷如刀,啜饮着马奶酒,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那就让你们的马去死!活下来的,才是长生天选中的勇士之马!我的粮草,只够喂饱我阿史那部的雄鹰!”
冷酷的话语如同最后的判决。那个小部落首领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只剩下恨意和绝望。
当夜,风雪最盛之时,这个小部落的首领莫罗,带着残余的族人和还能站立的几百匹马,裹挟着对铎冽的满腔怨恨,趁着守备松懈,悄然拔营,脱离了大部队,向着黑石堡的方向亡命奔逃!
消息如同插上翅膀,很快传到了黑石堡。
中军大帐内,炭火熊熊,宇文尚裹着厚厚的大氅,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他听着斥候的回报,咳嗽了两声,眼中精光一闪,“莫罗……铎冽的粮草分配不公,终于逼反了他。这是天赐良机!传令,打开北门,准备接应!务必将他们安全引入堡内!”
他话音刚落,帐帘被猛地掀开,带着一身寒气的褚良大步走了进来。
他看也没看宇文尚,目光直接扫过沙盘,声音冷冽如外面的风雪,“莫罗的部落我熟悉,他们负责狄戎的布防和哨卡。我去接应,确保他们能活着进来。”
这是自大帐冲突后,褚良第一次主动踏入中军大帐,也是第一次主动请缨任务。他的理由纯粹而直接——为了获得至关重要的情报,为了打击狄戎。
宇文尚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心中百味杂陈,有酸楚,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慰。
他没有阻拦,只是沉声道,“务必小心。铎冽的追兵必然凶残。赵崇,你带一队精骑,听乌其乐首领调遣,随时策应!”
“末将领命!”赵崇肃然应道。
风雪如怒,能见度极低。褚良一马当先,率领着云泽部的精锐战士和赵崇的北朝骑兵,如同雪原上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迎向逃亡的队伍。他们果然在半途遭遇了铎冽派出的精锐追杀小队。
雪幕之中,箭矢破空,刀光闪烁,厮杀声被狂风撕扯得断断续续。
褚良的箭术在风雪中依旧精准得令人胆寒,硬弓的每一次弦响,必有一名狄戎追兵应声落马。他如同最坚固的盾牌,牢牢护住了惊慌失措、疲惫不堪的莫罗及其族人。
一场短暂而激烈的遭遇战后,狄戎追兵丢下十几具尸体,仓惶退入风雪深处。褚良等人成功将莫罗和他的残部接应到了黑石堡附近的安全地带。
莫罗心存感激,甚至带领族人跪谢乌其乐。
在温暖的大帐内,惊魂未定的莫罗顾不上喝口热汤,便急切地将狄戎内部因粮草引发的剧烈矛盾、各依附部落的怨气和动摇、铎冽本部精锐战马的真实状况,以及几处关键哨卡和薄弱防线的位置,一股脑儿全盘托出。
褚良和宇文尚听着莫罗的讲述,眼神越来越亮。狄戎看似强大的外壳下,内部早已因这场风雪和铎冽的冷酷自私而布满了裂痕,军心涣散,物资匮乏到了极点!
“天助我也!”宇文尚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因激动又引发一阵咳嗽,但他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战意。
他看向褚良,此刻,家恨似乎暂时被共同的敌人和眼前的战机压了下去,“乌其乐首领,此乃决战良机!当趁其内乱,军心不稳,粮草匮乏,一举击溃铎冽主力!”
褚良迎上他的目光,没有回避。
为了云泽部,为了结束这场战争,他必须放下个人恩怨。
他走到沙盘前,手指点向几个关键位置,声音沉稳有力,“莫罗首领的情报至关重要。我建议,兵分三路:一路精锐,由我云泽部熟悉地形的战士带领,绕行雪谷,直插铎冽囤积粮草的后营,断其根本!一路由赵崇将军率领,正面强攻,吸引其主力!最后一路……” 他的手指点在狄戎大营侧翼一处隐蔽的谷地,“由蒙毅将军率最精锐的骑兵,从此处突袭,直捣中军!打掉铎冽的指挥中枢!”
宇文尚凝神听着,迅速补充细节,“风雪虽阻碍我军,亦是掩护!传令全军,即刻准备,三日后子时,风雪最疾时,便是决战之刻!”
两人目光再次交汇,在半空中碰撞出短暂却高度一致的杀伐决断。这一刻,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并肩作战的时光,只是中间隔着八年的血泪与鸿沟。
就在黑石堡紧锣密鼓准备决战之时,狄戎王廷金顶大帐的深处,一场绝密的会晤正在进行。
帐内炭火烧得极旺,驱散了外面的酷寒,却驱不散弥漫的凝重气氛。
大帐中央,只坐着狄戎王铎冽和他最信任的谋士。
厚重的毡帘隔绝了风雪,也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帐帘再次被无声地掀起,一股寒风卷着雪花涌入。两名穿着狄戎服饰、但相貌明显带着中原人特征的精壮武士率先踏入,分立两侧。
随后,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在一位面白无须的老宦官搀扶下,缓步走了进来。
来人褪下沾满雪花的破旧厚皮裘,露出里面依稀能看出暗绣龙纹的锦缎常服。
他面容憔悴,嘴唇冻得发紫,长途跋涉的风霜刻在年轻的脸庞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惊惶。
然而,当他站定,微微抬起下颌时,那双深陷的眼眸中,却陡然射出一种与其落魄外表极不相称的、属于帝王的凌厉与怨毒。
正是传闻中已葬身风暴的南朝皇帝——宇文钰!
搀扶他的老宦官立刻上前一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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