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造反带球跑了》
北朝京城,军机处
深秋的晨光透过高窗,洒在巨大的北境沙盘上,却驱不散殿内凝重的气氛。兵部尚书赵崇手持一份刚刚送达、墨迹犹新的军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振奋,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陛下!南线大捷!南线首战告捷!”
殿内所有将领和重臣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赵崇深吸一口气,朗声念道:“滨水关守将急报!南伪帝宇文钰下旨渡江不过一日,其襄阳先锋韩世忠部万余众,猛攻我滨水城!然守军早有准备,依托坚城,以强弓劲弩、火油擂石御敌!激战半日,南军死伤枕籍,士气崩溃!我军将士乘胜追击,反守为攻,一日追击数十里,直逼南朝边境重镇江津。江津城内百姓久慕王化,见南军势颓,竟有义民奋起,击杀监军,打开城门!我军将士趁势掩杀,韩世忠仅率数百残兵仓惶弃城而逃!其部被歼、被俘者逾八千!军械辎重尽弃!江津大捷!”
“好!”
“痛快!”
“南军果然不堪一击!”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叫好声和振奋的低语。一日之内,歼敌近万,收复江津重镇,这简直是梦幻般的开局!
然而,端坐主位的宇文尚,脸上却无半分喜色。他深邃的紫眸紧紧盯着沙盘上代表江津的位置,又缓缓移向更南方的襄阳、江陵,眉头反而锁得更紧。手指无意识地在紫檀扶手上敲击着,发出沉闷而规律的“笃笃”声。
“陛下?”赵崇敏锐地察觉到了皇帝的异样,兴奋之情稍敛。
宇文尚抬起头,目光扫过众臣,声音平静却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一日歼敌万余,收复江津…捷报固然可喜。但,”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冷冽,“南军之弱,竟至于斯?弱到…让朕觉得有些…离谱了。”
众臣闻言,皆是一怔。胜利的喜悦被皇帝这盆冷水一浇,顿时清醒了几分。
宇文尚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指尖划过长江沿线:“宇文钰懦弱无能不假,但宇文惠老奸巨猾,南军再废弛,也不该如此一触即溃,连一日都撑不住,甚至出现百姓倒戈献城之事!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射向兵部尚书赵崇:“赵卿,你说,这像不像…一个精心布置的诱饵?”
赵崇浑身一震,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担忧,冷汗“唰”地一下就从额角冒了出来:“陛下的意思是…南边是佯攻?是故意示弱,甚至不惜牺牲一部,诱使我大军南下深入江南腹地?而他们真正的杀招…在北边?!”他越想越心惊,“一旦我军主力被吸引南下,北境空虚,狄戎铁骑趁势南下,以狄戎骑兵之迅疾,摧枯拉朽,我边关守军恐难抵挡!届时再想从南线调兵回援,千里迢迢,疲于奔命,只怕…只怕…”
“只怕来不及了!”宇文尚冷冷地接上他的话,眼中寒光闪烁,“好一个宇文惠!好一个铎冽!用江南一座无关紧要的城池和几千条命,就想换朕的北境万里河山?打得一手好算盘!”
殿内一片死寂。刚才的振奋被巨大的危机感取代。皇帝的分析如同拨云见日,瞬间点破了看似大捷背后隐藏的致命陷阱!
“陛下英明!”赵崇心悦诚服,同时也感到一阵后怕,“那…南线是否停止进攻,固守江北?”
“不!”宇文尚断然否决,他重新坐回主位,手指在扶手上重重一点,“南线,不但要打,还要稳稳地打下去!”
“传旨:南线各军,停止冒进!依托现有战线,稳固刚打下来的江津等地。攻占一地,便立即推行‘均田令’、‘减赋令’,开仓放粮,赈济流民,严惩趁机作乱的南廷旧吏和豪强!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收拢民心,让新附之地的百姓,感受到我北朝新政之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能给他们活路的人!”
他目光灼灼,语气斩钉截铁:“给朕记住!在江南,朕要的是人心,是根基!不是一城一地的虚名!且战且养,步步为营!没有朕的明确旨意,任何将领不得贪功冒进,擅自深入江南腹地!违令者,军法从事!”
“臣遵旨!”赵崇肃然领命,心中对皇帝的深谋远虑佩服不已。这是阳谋!用实实在在的好处,瓦解南方的根基,同时避免落入诱敌深入的陷阱。
“北境呢?”宇文尚的目光转向镇北将军蒙毅,这才是他此刻最关切的方向,“狄戎动向如何?”
蒙毅上前一步,脸色凝重:“回陛下!黑石堡、鹰愁涧等处守军日夜监视。然狄戎各部自王帐大会后,行踪异常诡秘。斥候回报,其主力似有集结迹象,但分散于数处水草之地,飘忽不定,难以判断其主攻方向。我军若分散布防,恐兵力单薄,反被其集中力量各个击破!若集结重兵于一点,又恐判断失误,门户洞开…且,大军调动集结,亦需时日,若狄戎突然发动,恐…措手不及。” 蒙毅的忧虑溢于言表,北境防线漫长,敌人动向不明,这是最令人头疼的局面。最关键的,是如果能提前获知狄戎的准确进攻时间和目标!
宇文尚眉头紧锁,盯着沙盘上代表广袤草原和狄戎活动区域的黄色地带,如同盯着一个巨大的、充满未知杀机的漩涡。
情报!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精准的情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时刻,殿外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通传:
“报——!北境黑石堡,八百里加急密报!”
一名风尘仆仆的信兵被引入,单膝跪地,双手高举一份密封的、看似普通的羊皮卷筒。
赵崇上前接过,先检查了火漆封印无误,这才小心地打开,抽出里面的密信。他目光快速扫过信笺上的内容,脸上的凝重瞬间被一种巨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的狂喜所取代!他猛地抬头看向宇文尚,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
“陛下!天佑我朝!天佑我朝啊!黑石堡守将的情报来得太是时候了!” 他几乎是冲到御案前,双手将那份薄薄的信笺呈给宇文尚,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有了它!北境危局,或可迎刃而解!”
宇文尚眼中精光一闪,接过信笺,迅速展开。
两日前,云泽部。
夜色如墨,寒风似刀。
褚良带着四名勇士,如同搏命的孤狼,在崎岖的荒野上亡命奔驰。战马口鼻喷着浓重的白气,汗水浸透了皮毛,步伐已然踉跄。从阿史那王庭到云泽谷地,正常需要两天一夜的路程,他们硬是靠着透支马力和意志,在一天一夜的疯狂疾驰后,看到了谷地那熟悉而亲切的轮廓。
“到了!首领!我们到了!”一名勇士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然而,当褚良看到谷口紧闭的木栅和栅栏后陈锋那焦虑张望的身影时,心头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猛地一夹马腹,早已疲惫不堪的战马发出一声悲鸣,奋力冲向谷口。
“快!开侧门!”陈锋看清是褚良,立刻嘶声下令。
五人冲入谷内,褚良□□的战马再也支撑不住,前腿一软,轰然倒地,口吐白沫,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褚良狼狈地滚落在地,被陈锋和族人七手八脚扶起。
“阿良!你怎么样?”陈锋看着褚良苍白疲惫的脸和染满尘土的衣袍,焦急万分。
“我没事!马…可惜了。”褚良喘息着,目光迅速扫过闻讯围拢、面带惊恐的族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铎冽七日后联合南边,大举进犯北朝!目标…是北朝囤积粮草军械的重镇——黑石堡!我假意应承,借机脱身,已被视为叛逆!追兵随时会到!我们必须立刻撤离!”
“黑石堡?!”陈锋倒吸一口凉气,那正是他们计划投奔的方向!
“对!但我们现在不能去黑石堡了!那里即将成为战场!”褚良语速飞快,“收拾东西!粮食、衣物、药品优先!老人孩子上车!我们…往南走!”
“往南?”族人们愣住了。黑石堡是战场,就在南边,怎么他们还要往南?
“对!反其道而行之!”褚良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铎冽以为我们会往北逃,远离战场!我们偏要往南,但不屈黑石堡,我们要去宇文尚的秋狄围场附近,那里是我…长大的地方,山高林密,水草丰美,狄戎大队难以展开!我们靠游猎,也能撑过这段最危险的时间!”
这个计划大胆而冒险,但眼下似乎也是唯一的生路。陈锋立刻明白了褚良的意图,不再犹豫:“都听到了吗?!按首领说的做!快!往南!进山!”
谷地瞬间陷入一片紧张而有序的忙碌。哭泣声、催促声、打包声、牲畜的嘶鸣交织在一起。褚良顾不上休息,亲自指挥着青壮套车、装载物资。
就在族人们紧张准备之时,褚良站在谷口,望着南方北朝的方向,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挣扎。
陈锋安排好一队青壮先行探路,走过来看到褚良的神情,心中了然。他低声问:“阿良…你是在想…黑石堡?”
褚良沉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干涩:“几日后…黑石堡…那是北朝囤积粮草军械的重镇,一旦被狄戎攻破劫掠…不仅守军遭殃,方圆百里的百姓…恐怕也难逃狄戎铁蹄的蹂躏…”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对宇文尚的恨意深入骨髓,可那些无辜的百姓…那些和他云泽部族人一样,只想求一条活路的苍生…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烽烟四起,尸横遍野的景象。
“你想把消息…送出去?”陈锋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褚良心上。
褚良猛地抬头看向陈锋,眼神复杂:“我…我恨宇文尚入骨!可是…锋哥,那是数万,甚至数十万条人命啊!他们…何辜?”
陈锋看着褚良眼中深切的痛苦和挣扎,心中叹息。他拍了拍褚良的肩膀,语气沉稳而坚定:“阿良,恨是一回事,大义是另一回事。宇文尚有罪,但北朝的百姓是无辜的。黑石堡若失,生灵涂炭,非你我之愿。传递此讯,非为宇文尚,是为天下苍生!”
他顿了顿,目光深远:“况且…云泽部欲在夹缝中求生,或许…与北朝的关系,还不至于走到山穷水尽、必须你死我活的地步。送出这份情报,也许…是给族人留一条后路,也是给你自己留一个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褚良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眼中激烈的挣扎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决断。他望向南方,仿佛能穿透重重山峦,看到那座即将面临血火的黑石堡。
“好!”褚良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而清明,“锋哥,取笔墨和一张小羊皮来,我给黑石堡守将张铎去信!”
军机处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宇文尚手中的那张薄薄信笺上。皇帝深邃的紫眸扫过上面清晰列出的信息:阿史那铎冽联合南朝,七日后主攻目标——黑石堡!集结兵力、进攻路线、甚至部分参与部落的名称都赫然在列!
宇文尚猛地抬眼,锐利的目光射向兵部尚书赵崇:“情报来源是否可信?”
赵崇强压激动,语速极快:“回禀陛下!此密报由黑石堡守将张铎亲笔所书!情报来源,正是张铎在奏报中提及的‘云泽部’首领!此人汉名未知,草原皆称其狄戎名‘乌其乐’。据张铎言,数年前他巡边遇险,为流矢所伤坠马,幸得这位云泽部首领率部众相救,藏匿于其部中养伤数日方脱险。后来,首领的幼子突发急症,命悬一线,张铎得知后,请了边城一位擅治小儿急症的名医前去救治,才保住了那孩子的性命。两人因此结下深厚情谊。”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张铎还特意说明,云泽部非同一般狄戎部落。其首领乌其乐收容的,多是草原各部战争中被抛弃的老弱妇孺,在草原以仁厚著称。此次王帐大会,阿史那铎冽威逼利诱各部随其南下劫掠,唯独这云泽部首领,据闻当场婉拒了铎冽的提议,甚至不惜得罪这位草原枭雄,连夜冒险逃离王庭,足见其心志!故而,张铎断言,此情报绝无虚假,乃乌其乐首领冒死送出,意在警示我朝,免使北境生灵涂炭!”
宇文尚听着,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奏报的边缘,眼神幽深难测。一个收容老弱、仁厚、且敢于拒绝铎冽、与北朝边将交好的汉人首领……
“云泽部……乌其乐……”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心中念头急转。
狄戎各部若被平定,广袤草原确需一股亲善朝廷的力量来稳定局面,成为藩篱。这个云泽部,首领是汉人,又如此行事,倒是……一个极其合适的选择。扶持他,远比扶持那些桀骜难驯的狄戎大部要稳妥得多。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迅速生根。但这只是他内心深处的帝王权衡,并未宣之于口。
“好!”宇文尚霍然起身,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传旨:北境全线进入最高戒备!命镇北将军蒙毅,即刻率精锐骑兵三万,火速驰援黑石堡!令黑石堡周边所有堡寨、烽燧,枕戈待旦!所有囤积于黑石堡的粮草军械,立刻转移至预设秘库!按此情报所示狄戎进攻路线,于其必经之隘口、河谷,预设伏兵、陷阱!朕要让他们一头撞进铁壁铜墙!”
他手指重重地点在沙盘上黑石堡的位置,眼中寒光四射。
“臣遵旨!”赵崇与蒙毅齐声领命,精神大振,有了如此精准的情报,此战的主动权已牢牢握在手中!
北线战事迫在眉睫,南线的捷报则如同雪片般飞来,却带着一丝诡异的顺畅。
继江津大捷后,在江津休整的北军,兵锋未动,邻近两座城池竟主动来降!
一城守将开城献印,另一城的百姓不堪南廷苛政,自发暴动,杀了监军和守将,大开城门迎接王师!
北军入城,百姓箪食壶浆,夹道欢呼,其情其景,令前线将领振奋的同时,也觉不可思议。
消息传回军机处,宇文尚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只有更深的了然。他立刻颁下严旨:“南线诸军,原地休整,稳固新得之地!前方乃襄阳重镇,据险难攻,务必谨慎,围而不打宜为上策!给朕在襄阳城外扎稳营盘,深沟高垒!”
“至于襄阳城内,”宇文尚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千里之遥,“给朕玩一出‘四面楚歌’!让那两个新投诚城池的官吏、百姓,特别是与襄阳城内有亲眷者,轮番到城下喊话!告诉他们新政的好处,告诉他们亲人在北朝过得如何安稳!动摇其军心民心!”
“同时,”他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攻城器械架起来!不分昼夜,往城墙、城门上砸!不用真的大举进攻,但要让他们时时刻刻悬着心,睡不了安稳觉!朕倒要看看,断了周边粮草供应,又被日夜袭扰、人心浮动,襄阳城里的那些人,能熬上多久!”他要的不仅是城池,更是襄阳城内的人心,以及整个南朝根基的彻底崩塌。
军机处内众臣听旨后,无不感佩,然宇文尚话锋一转,
“北方,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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