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萌觉得，现在的日子其实挺好的。

凃与知虽然还是那副冷淡样子，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彻底无视他了。他依旧每天叽叽喳喳地说些没营养的废话，而凃与知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才会吝啬地丢出一个“嗯”或者“哦”。

时间过得很快，快得让人有点恍惚。再过一个月，就是原本凃与知该辍学的日子了。

不过师萌觉得，这事儿大概率不会再发生了。

毕竟现在的凃与知看起来已经和普通学生没什么两样，每天按时来学校，偶尔还会被那家伙硬拉着去食堂吃饭，甚至在他耍赖不想写作业的时候，冷着脸把习题册拍到他面前，再补一句“写完”。

一切似乎都走上了正轨。

除了……

图书馆三楼的数学补习。

师萌趴在桌子上，下巴压着摊开的习题集，手里的铅笔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毫无意义的线条。

已经连续快一个月了，每天放学后雷打不动地被凃与知拎到图书馆三楼，逼着他做那些让人头大的数学题。

他觉得自己已经到极限了，真的没劲头再继续了。

太阳一天比一天下山晚，窗外的夕阳斜斜地照进来，总照在本子上，看得人眼睛疼。

师萌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胳膊。

“小与知，好无聊啊，要不玩个真心话大冒险吧？”

凃与知慢条斯理地将笔盖盖上，他微微偏头看向师萌，眼底闪过一丝难得的好奇。

“什么真心话大冒险？”他声音很轻，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用石头剪刀布？”

师萌眨了眨眼，显然没料到凃与知会真的接茬。他下意识摸了摸后颈，支支吾吾道：“啊...这个...”

“不然...”师萌突然眼睛一亮，伸手在书包里摸索，“我们可以用这个！”他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作业本，三两下撕下几张纸，“写‘真心话’和‘大冒险’，抽签！”

凃与知看着那张被揉得边缘起毛的纸，嘴角抽动了一下。师萌也没管，立即开始行动，写了那几个字上去。

“字真丑。”

凃与知冷不丁开口评价道，却已经开始对折那些纸。

师萌撇撇嘴，凑过去看凃与知写字。他的发梢扫过对方的手腕，凃与知的手顿了顿。

“你挡光了。”凃与知头也不抬地说。

师萌猛地直起身子，“切”了一声。

他一把抓起那些被折得方方正正的小纸条，像撒花瓣似的往桌上一抛。纸片在空中打了个转，有几张甚至飘到了凃与知的习题集上。

“这样最公平！”师萌的眼睛亮晶晶的，手指在纸堆里搅了搅，“每人一轮一次。”

他见对方没什么反应，用手肘轻轻撞了下那家伙的手臂，后者这才慢悠悠地伸出两根手指，从散落的纸片中精准地夹起一张。

凃与知垂眸展开纸条时，师萌迫不及待地凑过去看，鼻尖几乎要碰到对方的手腕。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自己抽。”凃与知手腕一翻，将纸条扣在掌心，另一只手却突然按住了师萌正要动作的手背。

“先回答我的问题：最近一次说谎是什么时候？”

师萌瞬间瞪大双眼，“你抽我问、我抽你问！”他一把抽出凃与知手上的纸条，“我问你真心话！”

凃与知抬眼时正对上师萌得逞的笑容，一瞬间愣了神：“该你问我？”

“对啊！”师萌突然直起身，动作太急差点撞到凃与知，他正了正身，继续道，“不过……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问你好了！你最近撒谎是什么时候？加撒谎的原因和事？”

图书馆的光线忽明忽暗。凃与知看着师萌在光影间忽闪忽闪的眼睛，喉结不自然地滑动了一下：“...这算三个问题。”

“才不是！”师萌立刻用笔尾敲了敲资料书，狡辩道，“我一句话问的，就是一个整体性问题！”

凃与知的目光落在师萌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耳尖上，他忽然伸手，用冰凉的指尖点了点对方的手背：“要真心？”

师萌用力地点点头，空调嗡嗡作响的间隙里，他听见对方说：“三天前。”

“你问我喜不喜欢喝这个限量草莓柠檬青菜大豆牛奶……”凃与知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牛奶盒上师萌今天刚添上去的丑笑脸，“我说可以，其实...”

“其实什么？”师萌急得抓住他的手腕。

“太恶心了。”凃与知突然把冰凉的牛奶盒贴在师萌发烫的脸颊上，“不懂创始人究竟什么脑子，竟然可以做出来这种的味道。”

语毕，师萌猛地抢过牛奶盒：“胡说！明明就超超超超好喝！原味牛奶多难喝啊，我这款牛奶保留了原味牛奶的营养又改变了它的味道，超赞！”

凃与知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无可奈何的纵容：“那就好喝吧。”

师萌摆摆手，懒得继续争辩，转而兴致勃勃地抽了第二张纸条。

纸条在他指尖翻转，露出上面凃与知清秀的字迹：大冒险。

“哈！”师萌得意地晃了晃纸条，连带着头也左右摇摆，以表愉悦，“大冒险能有什么可怕的？反正现在就我们两个人...”

话音未落，凃与知突然慢条斯理地推了推师萌快要晃掉眼镜，他薄唇轻启，吐出的字句让师萌瞬间僵住：“那就现在，立刻，把剩下的半盒诡异味牛奶一口气喝完。”

桌上那盒喝了一半的草莓柠檬青菜大豆牛奶正可怜兮兮地立在那里。

凃与知怎么忍心在它面前这样说它！他都感觉他的牛奶宝宝要流眼泪了！

“这也算大冒险？”师萌问。

“怎么？怕了？”凃与知单手托腮，眯起眼睛，“还是说...你其实也不喜欢这个‘超超超超好喝’的草莓柠檬青菜大豆牛奶？”故意拖长了音调模仿师萌刚才的语气。

师萌被他激得一把抓起牛奶盒：“喝就喝！”可当他真的把吸管含进嘴里时，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僵住了。

连带着凃与知也后悔了。

他其实根本没想好要出什么大冒险，只是看着师萌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下意识就想挫挫他的锐气，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这个要求有多暧昧！

两人共饮一盒牛奶，吸管上还沾着对方唇上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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