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水清若空，遥将碧海通’[1]。楚水果真清澈，航运四通八达，比浔阳有过而无不及。”

楚葳蕤再次换上男装，发带随风飘荡。

“别拽文了，走吧。”沈濯一语将文艺的氛围尽数打破。

楚葳蕤在后面瞪了他一眼，快走两步追上对方。

一行人未雇马车，缓步走在街头。

楚葳蕤刚跟春桃夏竹感慨了一下天气转暖、风景不错，脑子里又冒出个鬼点子。

她手里拿着把从未打开的折扇，轻轻敲两下沈濯的右肩，“沈濯，咱们待会儿装作要去当东西，可好？”

沈濯行亦如松，昂首目视前方，闻言转头看了眼楚葳蕤，“随你。”

楚葳蕤用折扇一头撑着下巴，思索：“当个什么呢？”

她低头在沈濯身上逡巡，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佩。

沈濯侧面长了眼睛似的，在她正想开口的一瞬间将玉佩从腰带上解下来，揣进怀里，一气呵成。

楚葳蕤被噎了一下，给自己找补：“是得藏好，万一掌柜的通过这玉佩认出咱们是东家，就露馅了。”

沈濯学她低头打量的模样，盯着楚葳蕤为了男扮女装特意配的玉佩，“当它吧。”

可惜她今天穿的是男装，总不能去春桃夏竹头上拔簪子。

“行！”

见她脚步更快了些，气急败坏的模样，沈濯走在后面轻笑。

大概是为了方便往来客商兑换银两，亦或是方便楚家商队走水路时落脚，通达当铺距离码头挺近，大概步行了一炷香多一点时间，几人就达到了当铺。

楚葳蕤佩服道：“看一遍图就能将路记得这么清楚，你还挺厉害。不知道以为你来过许多次了呢。”

忘记带图装人生地不熟的沈濯：……

“走吧。”

通达当铺虽然名为“通达”，实际位从主街还得拐进一条巷子，乍一看室内显得比外面昏暗许多。

秋实问：“为何当铺的柜台都这么高，和客人交流岂不是很不方便。”

沈濯先看向楚葳蕤，见她也满脸迷茫，方才开口解惑：“最重要的原因是防盗。”

当铺的柜台设置得高，外面的人实现被阻挡，难以弄清柜台内物品、银两存放的位置，以及柜台内的伙计人数、后门在何处。如此盗贼便不容易踩点偷盗。

楚葳蕤取下腰间玉佩，置于柜台窗口的托盘内。

然后便不说话了。

沈濯抚额，替她说道：“劳烦帮忙估个价。”

朝奉移动托盘过了眼，俯视他们，问：“客人是打算活当还是死当？”

“活当。”

朝奉摸摸胡子，随口问：“客人有些面生，是路过还是准备在这里做些什么买卖？”

沈濯皱眉，不耐道：“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只管估价，过两天爷时来运转了，自然会赎回来。”

可见柜面过高也是有坏处的，譬如此时朝奉便没看到楚葳蕤和后面四人惊叹的表情——沈濯像是换了个人，活脱脱的败家纨绔。

朝奉意会，这就是个沾了赌的二世祖，他收回捻胡须的手，竖起三根手指：“三两银子。”

楚葳蕤瞠目结舌，这玉佩虽然比不上沈濯怀里那个，但在楚氏成衣铺卖价三十两，只算成本价也不低于二十两。

怪不得当铺赚钱！

沈濯毫不意外，只看着楚葳蕤，等她决断。

身后响起清脆女声：“诶，你们到底当不当了？上一边儿想去，别碍事！”

楚葳蕤转头，来人看着是父女俩，女儿便是刚才出声的人，五官小巧但不精致，满头珠翠为她增色不少。

楚葳蕤见着热闹就想看，没有丝毫被拂面子的自觉，拉着沈濯的胳膊站到一边儿。

楚葳蕤低声说，“这位老爷气势不俗，比我爹是稍逊些，怕是江夏的本地富商。”

沈濯没说出自己猜测，总觉得这个人像是跟官场中人有关。

与他们的待遇全然不同，那位小姐的脸在柜台边一露，掌柜的忙不迭迎了出来。

“郭员外、郭小姐，什么风把两位贵客吹来了。”

冯小姐也是个活泼的，“正好路过而已。赵掌柜，最近收了什么好东西？”

“哈哈，我这就领二位去看看。”

短暂的热闹后，再无人搭理他们六人。

楚葳蕤还少有遭到这般冷遇，那折扇捶了锤头，尬笑道：“也到晌午了，咱们先去找地儿吃饭吧。”

走出当铺，沈濯伸出手指着巷口，又往右偏了些，“那就是和咱们合作的客栈，也能吃饭。”

楚葳蕤两手一背，折扇在手里晃荡，“那便走吧。”

在船上吃了十多天的河鲜，再鲜美也受不了，楚葳蕤点了鸡汤和烧腊，别说水里游的，鸡汤都特意嘱咐人家配菜别用莲藕。

楚葳蕤夹了一筷子烧腊，没觉得哪里不对。

沈濯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楚葳蕤瞪回去。

冬青：“这烧腊是辣的！”

夏竹的筷子半途转了个向，朝凉拌茄子去了。

楚葳蕤埋头吃了一大口饭。

沈濯把水杯往她那边挪了挪，“辣就别吃了。”

“唔唔。”楚葳蕤咽下米饭，“这烧腊很香，我还想吃。”

“冬青，去问问店家有没有蜂蜜水。”

“好嘞姑爷。”

冬青放下筷子，快步下楼。他专心看着脚下，余光一闪而过一席金色裙摆。

郭珍儿在二楼站定，放下裙摆，回头挽住父亲的胳膊，“爹爹，咱们就先在这垫垫吧。”

郭员外：“都依你。”

郭珍儿环顾四周，“咦，你们怎么在这儿？方才还准备当东西，点了这么多，别是打算吃霸王餐吧。”

楚葳蕤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吃饭。沈濯背对郭珍儿，一点儿反应没给。

郭员外拍了怕她的手背，“珍儿，莫管闲事。我们吃饭。”

郭珍儿面色不忿，还是乖乖随郭员外在两桌之外落座。

她仔细观察，见几人吃了饭规矩结账，心中更添了几分好奇。

午饭结束，留了春夏秋冬在客栈安置，沈濯同楚葳蕤一道又回到通达当铺。

赵掌柜名义上是通达当铺的掌柜，实际主要负责的是接待楚家商队和信息收集。当初楚怀济让赵掌柜来做这些事，是因为赵掌柜长于记人，五年之内的人，见过便能说出在何时何地见过。

沈濯此行目的也就是与赵掌柜正式见一面，不打算对当铺生意指手画脚。

没再等楚葳蕤出头，沈濯从怀里拿出楚怀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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