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缓缓停在大乌王庭外的草坡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蒙硕勒住缰绳，手掌在纳兰腰间微微一顿，终究还是扶着她下了马。

“就送到这里。”他松开马鞭，缰绳在掌心勒出红痕，“前面就是王庭，你自己.”

纳兰不解地看着蒙硕：“小王叔，你不去王庭？”

“不要叫我小王叔了，我已经不是左亲王，只是个普通的牧马人。”

蒙硕给纳兰大致讲了一下从大离回来后的变故。

“大汗不该惩罚小王叔！”纳兰急了，“一切都因纳兰而起，要罚该罚的人是我。”

蒙硕笑了，“还能把你罚到哪里去？”

放下马鞭，蒙硕把马缰绳放到纳兰手里：“上马吧，回王庭，大汗和大妃都在等着你呢！”

“那小王叔你呢？”

“我回牧场，继续牧马。”

说罢，抬腿而去。

“不要！”纳兰奔过来，从背后抱住了蒙硕，“小王叔，不要扔下纳兰，我和你一起走。”

纳兰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那里有一道陈年疤痕，正是当年接住坠马的她时被砾石割伤的。

蒙硕脑海里面闪现出纳兰刺瞎依顿前，在她新开的营帐里面，也是这样的从背后抱住了自己。

当时如果自己和纳兰疯狂到底会如何？

蒙硕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纳兰，你走吧。大汗不会怪你的。不要跟着我，毁了自己的前程。”

“小王叔你才是我的前程！”

“纳兰，我不再是贵族了，只是一个牧马人。跟着我，风餐露宿，没有前程可言。”

“锦衣玉食就有前程了吗？”纳兰伤心地说，“离宫一场，感觉像在做梦。我以为离皇后才是女人该有的样子，结果她自缢身亡。我以为做了皇妃就可以逆命，结果离皇不过是利用这些女人们。只有小王叔，对纳兰无怨无悔地呵护。每次有了危险，都是小王叔挺身而出。我哪里都不去，就跟着小王叔。”

她一

把拽过蒙硕，看着蒙硕眼睛，真诚地：“若前程里没有你，我宁可做牧场的风！

一席话，听得蒙硕几乎要吼叫出来。

最终，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用力掰开纳兰的手，一如当初在营帐掰开纳兰的手指一样。

“我这双手接得住坠马的你，却接不住自己的命运！

踏着清新的草丛，蒙硕一脚高一脚低的向着王庭反方向走去。

走出了很远，王庭几乎要消失在眼帘中时，蒙硕听到哦一声马嘶鸣。

回头一看，阿黑前蹄腾空，仰面长嘶，似乎在对自己**。

纳兰牵着缰绳，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满眼都是盼望。

“风就是你，雨就是你，患难之中才见真情义

纳兰哼起了草原勇士小调。

深情和期待如潮水般涌出了纳兰的双眼，顺着目光淹没了蒙硕。

蒙硕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冲过去，紧紧地拥抱了纳兰。

暮色照耀下，一男一女携手往牧马场走去。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绞成一根麻绳，一端系着王庭的金顶，一端没入牧场的黑暗。

很快，他们就远离了王庭，消失在草原里。

他们走向牧场的背影后，一只乌鸦叼着骨链坠入王庭的祭火.

草原牧民场，清晨到处弥漫着草的清香。

纳兰贪婪地呼吸着久违的草原气息，任凭晨露浸透了靴尖。

蹲在溪边，纳兰搓洗着蒙硕染血的旧皮甲，手腕上那道铁链留下的淤痕还未消退。

“别碰冷水。蒙硕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晨起的沙哑。

他不由分说地夺过皮甲，掌心覆上她的手腕，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淤青，“伤没好全，又逞强。

纳兰抬眼看他。曾经意气风发的左亲王，如今眉宇间尽是风霜，可那双眼睛依旧如草原的鹰隼般锐利。

她忽然笑了：“小王叔，你比我更像个伤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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