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邪修（下）

沐溪疾走几步上前查看两人伤势，脸色微沉。她抬手，将灵力灌注进两人身体里，又引导灵力修复他们受损的经脉，两人顿觉浑身舒爽，飘飘欲仙。

沐溪替他们修复了大半的伤势便停手了，只道让他们静养。颜寿刚想说话，被沐溪一个眼刀子打断，“先调息。”

颜寿撇嘴，有些委屈：怎的突然凶他？他也没怎么呀……

沐溪缓步向黑衣人靠近，丢出一个隔音罩，雾气缥缈间，两人的身影被同时隐匿。

她眉眼冷肃，面无表情问：“你是邪修？”

黑衣人一听，顿时头皮发麻，忙匍匐在地哀求道：“道友饶命，在下虽修习邪道，却从未伤人，故而百岁了也才堪堪炼气中期！还请道友看在小老儿修行不易的份上，饶小老儿一命！”

“你是如何来到人间界的？你身后还有何人？”

“小老儿原是修仙界一散修，因着寿元将尽却迟迟无法突破，便想着投靠小宗门，谁曾想竟误入邪道！小老儿自是后悔，那些邪修逼我伤人，我不愿，便被宗门罚至此地。”话毕，他抹了把眼泪。

“小老儿只知宗门名唤玄山宗，有不少弟子被罚在此，其他的小老儿就不甚清楚了。”

沐溪乜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撒谎。你虽未杀人，但黑雾却是由凡人怨气和恐惧所化，不知凡几。”

她目光清透，似乎暗藏玄妙，仿佛一切魑魅魍魉，皆不能逃脱她的法眼。

黑衣人惊恐地瞪大双眼，颤声道：“你、你……”

“还不愿说么？”沐溪似是看死人一样看着对方。

黑衣人惊恐道：“好，我说、我说！”

“在京城，具体地方我不知道，我只是个低阶修士，不过护堂长老是筑基期修士，人数不清楚。我都交代了，你不能杀我，你们正道之人向来自诩名门正派，你可不能……”

“我不会杀你。冤有头债有主，”沐溪看了一眼倪红叶，“你的命自当由你视若蝼蚁的凡人来取。”

她抬手撤去结界，道：“倪姑娘，你可要亲自报仇？”

倪红叶眸中尽是恨意，她捡起颜寿掉落在一旁的断剑，快步向那人走去。

黑衣人顿时目眦欲裂，他想挥出法术，却惊恐地发现他根本无法调动灵力，只得不断向后爬去，嘴里喃喃着“别过来，别过来！”

倪红叶冷笑一声，一剑刺向他腹部，又不停在他身上划出伤口，恨声道：“说！其他的姑娘被你关在何处？！”

黑衣人蜷缩成一团，不住磕头求饶，“在、在柴房，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沐溪一挥手，柴房的锁应声断裂。房门被推开，只见里面有四五位姑娘并排站着，皆是不着寸缕，眼神空洞。她们神色麻木，仿佛行尸走肉，甚至对外界的声响毫无反应！

几人不忍再看，纷纷偏过头去。

颜寿沉声道：“去找些衣物来。”

属下领命，步履匆匆而去。

倪红叶恨毒了他，不停在那人身上戳出一个个血窟窿，直砍到血污了满地、哀嚎渐歇，剑刃卷边、双手发抖才终于停下。

沐溪上前一步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递给她一支火把，“烧了罢，污秽的东西本就不该存于世间。”

倪红叶点头，一把火将人燃尽，他身上附着的黑烟很快化作白烟升腾而去，似乎那些积攒的怨气也随之消散了。

倪红叶亲自替那些姑娘穿上衣物，可无论她如何告诉她们那黑衣人已死，死得有多惨，她们也并无半点反应。

倪红叶不禁落下泪来，哽咽道：“她们日后该如何活啊！”

众人沉默。

半晌，颜寿才开口道：“人都抓起来了？”

属下答：“都抓起来了，梁王也在。”

“死士都杀了，梁王……本公子要亲自动手。”

“是，公子。”

“另外，待此间事了，让老三老四留下来安顿这些姑娘，务必为她们寻个妥善的去处。”

属下点头应下，又领着颜寿来到一间屋子。屋内，梁王手脚被缚、嘴里塞着布团被人压着跪倒在地。

见到有人来，梁王忙吱哇乱叫。颜寿修长的手指挑开他口中破布，一脸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梁王眯着眼打量半天，这般容貌，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很像是他那位死去的……

他忽地惊惧交加起来，“你是……颜寿？！你竟没死！”

“遗言说完了？你可以死一死了。”颜寿随手抽出一把匕首，雪亮的刀身映出梁王苍白的面容。

“慢着！别杀本王，本王可以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见颜寿停下手中动作，梁王缓缓舒了口气：“是父皇不满你颜家掌控天下商道日久，连国库空虚都需向你颜家借贷，故而起了杀心。”

“而安王捏造了你颜家私联蛮族、意欲谋反的罪证，这才导致你颜家满门抄斩！你要恨应该恨他们啊，本王是无辜的！”

“呵，”颜寿冷笑一声，将匕首缓慢推入对方掌心，骨缝摩擦，发出粗嘎尖锐的声响，令人头皮发麻。

“这么说，不是你看上大姐姐，还意图谋夺她手中商铺？”

梁王痛得浑身颤抖，喘着粗气道：“是、是你大姐的夫婿害怕受牵连，这才、才求上本王。”

“哦，是么？说完了？”颜寿快速拔出刀，脸上虽带着笑，笑容却如恶鬼般狰狞可怖。

梁王急忙捂住受伤的手，忍着痛道：“还、还有！本王手里有、有铁矿图！”

“呵，铁矿图你手里还有？”

梁王顿时脸色大变，“你……”

“不错，人是我杀的，图是我夺的。”颜寿戏谑地眯眼瞅他，手里把玩着刀。

梁王明白，他若是再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这个杀神怕是……

“你有所不知，这矿图一分为二，一半本该在本王手中，一半在北戎可汗手里。本王方才已与北戎谈妥，铁矿分半，届时本王组建一支私兵，便可改朝换代。你既要报仇，不如……”

他话还未尽，颜寿便一刀将人抹了脖子。

他垂眸，冷漠地盯着匕首上的血迹，眸光幽冷：大姐姐，阿寿先杀了梁王为你报仇，你再等等、等等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他闭了闭眼，招手让属下过来，附耳道：“让老三老四去查两件事……”

颜寿立于门前，散了散身上的血腥气，这才找到沐溪，笑着道：“走吧。”

沐溪定定瞧了他一眼，轻“嗯”了一声。

见他们要走，倪红叶顿时急了，她上前一步拦住几人，“我同你们一道！”

颜寿冷漠道：“倪姑娘，人贵有自知之明。你曾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合该两清了！”

倪红叶有些想哭，方才还患难与共，还不离不弃，怎么一眨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她抽了抽鼻子，看向沐溪，“沐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沐溪困惑点头，两人一同往偏僻处走去。

颜寿：嗯？怎么回事，他们二人何时变得如此亲近？！怎么办，他家木头一向心软，若是被那恶女胁迫，不得已答应了，可如何是好！

颜寿急得跳脚，想偷听又怕挨揍，只得在院子里如无头苍蝇般来回乱转。

倪红叶探出个脑袋四处打量，等确定众人实在看不到，这才松了口气。她郑重其事对沐溪一揖到底，“晚辈见过道长，谢道长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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