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宿敌产生了占有欲》
扶箴周身一凛,指尖没忍住轻蜷,短暂垂睫,复抬眼。
她尽可能使自己保持冷静,“你若想杀我,大可不必在方才帮我遮掩,将我直接交出去,岂不是一干二净?”
男子眸色沉沉,“那样,太无聊了。”
他说着将扶箴手中的匕首抽到自己手中,又从手心掂起,于空中打了个旋,再度落回掌中。
扶箴整个人此刻都被裹在未知的迷雾中,她伸手欲从男子手中夺回自己的匕首,“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男子稍一侧身,轻巧躲开她的动作,“你在害怕?”
他说中了,但扶箴没接他这句,“你到底是谁?”
男子朝前倾身,扶箴下意识地朝后退,直到脊背都靠在单薄的木门上。
男子缓缓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我么?想要你命的人,又或者说,你的宿敌。”
“想要我命的人有很多。”被逼到尽头,扶箴也不再躲避,抬头迎上男子的目光。
“他们当中,有人自诩忠臣,有人是从我处谋利不得,你又是哪种?”
滴滴答答的水声顺着扶箴先前被雨水浇湿的裙裾淌下,落在厢房的木制地板上,在此刻显得尤为明显。
门外是淅淅沥沥的雨,门上是两人交叠的影,门内是两双对视却皆不肯相让的眼。
“我同他们,可不一样。”男子的语气中略带玩味。
扶箴不认识这人,也猜不透他的想法,只道:“我不管你是哪种,来日,我知晓你的身份后,必不会放过你。”
门外却在此刻响起细细碎碎的吵嚷声。
她听出来了,那是听筝和其他宫人的声音。
“娘子,娘子!”
“扶尚书!”
想来是皇后那边有惊无险,听筝已然寻到了别的羽林军,朝这边搜查过来。可自己如今这幅样子,是不能见人的。
男子也察觉到她的为难,抱臂,“你说,你现在推门,你我这副样子出现在众目睽睽下,陆桓知道后,会怎么想?”
扶箴想起之前种种,恍然回过神来,“你故意的?”
故意拖延时间,故意制造误会。若是让陆桓知晓,她深夜在长秋寺厢房和陌生男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不敢想会有怎样的后果。
令扶箴更感到不安的是,这人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而她却对这人的身份,一无所知。
男子满不在乎,“是又如何?”
扶箴不欲与他纠缠,“你一定有退路。”
男子耸耸肩,“所以呢?”
门外再次传来议论声。
“不应该啊,莫不是躲进哪间厢房了?”
“那边似乎有人在说话。”
听着声音越来越近,扶箴更着急,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明人不说暗话,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男子凑近她的耳边,语气懒洋洋的,“没想好。不过,我可以帮你遮掩让你走,只是这把匕首你得留给我。”
“不行。”扶箴果断拒绝。
那匕首是陆桓给的,陆桓问起,她不能无从交代。
男子的指尖搭在门上,“那我可开门了?”
“你……”
“毕竟我得留个证物吧?你若是反悔了,怎么办?”男子将匕首拿在手中把玩。
扶箴别无选择,只好咬牙应下。
男子扫一眼后窗的方向,“再不走,我可反悔了。”
扶箴压下心绪,果断推开后窗,从窗台上借力跳出这间无意间闯进来的厢房。
绕过一排厢房后,扶箴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听筝手中撑伞,另一手拿着披风,看见她的一瞬,趋步过来,“娘子,您没事吧?”
扶箴想起方才的经历,后背仍在发凉,却只是摇头,“无碍,找了个地方躲开了。”
听筝没多想,替她披上披风,“那便好,吓死婢子了。”
在羽林军的护送下,扶箴回了之前居住的院子。
比她还年轻两岁的皇后、长秋寺的主持皆撑伞等在廊下。
扶箴同皇后见礼后,皇后便捉过她的手,双手紧握,泪眼婆娑:“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与陛下真不知要如何同汝阳皇叔交代。”
扶箴是陆桓安插在天子和皇后身边的人,而陆桓与天子之间的关系微妙,这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情,皇后未曾多虑,扶箴却不能不小心。
“娘娘何出此言,今夜慌忙逃奔,原是臣之失职,臣还未同娘娘请罪。”
皇后止了她的话,“不说这些,先回房歇息,明日天一亮我们便回宫。”
扶箴颔首,安抚好皇后的情绪,回房后换上干净的衣裳,躺在榻上,想起那个奇怪的男子,怎么也睡不着。
他到底是谁?什么宿敌?又敢直呼陆桓的名字。
却始终没得到答案。
但她没机会再去寻那人,只得先将疑惑搁在一边。
因为次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天亮陪皇后回宫后画过卯,扶箴便换上常服出宫去了宫外醉月楼。
听筝侍立一旁,“娘子昨夜受惊后又着了凉,本就身体不适,若实在等不到孟郎君,我们先回去,改日再替他接风,也不是不成。”
扶箴抬手止住她的话,“不急听筝,现在才午时过半,我同渡之在信中约的时间是未时。”
话音方落,窗外街边却响起敲锣打鼓声。
听筝蹙眉,“洛阳今日有人成亲么?这般热闹?”
扶箴托腮,随手推开窗,朝外一扫,“谁家成亲穿盔甲?”
听筝被她这话勾起好奇心,放下茶壶,偏头望去:“那旌旗上写的是‘辛’,是镇国公世子回京了么?”
扶箴“嗯”了声。对这位镇国公世子辛越,她久仰其名,却从未见过他。
这般想着,扶箴又将目光挪向窗外。
为首那人冠上雉鸡翎朝后弯去,身披玄色重甲,腰间佩剑的长度几乎等同其胯|下战马高度,单手握缰,虽看不清神情,却辨得出其闲适姿态。
身后排帐兵、锣鼓兵、骑兵、步兵顺次排开,于长街上看不见尽头。
如此大的排场,自引得周遭百姓驻足观望,交头接耳相互议论。
道边柳枝被风拂过,吹落两三片柳叶,其中一片的坠落方向,正是辛越的方向。
行军作战之人,反应敏锐。辛越随意一抬手,那片柳叶便被夹在他双指间,另一只手朝后微收缰绳,使马蹄在原地打转几圈,而后无意般地抬眼朝上望过来。
或许只是看柳叶来源,扶箴却正对上他犀利的眼神。
她心底一颤,但没撤回眼,只是无意识地摩挲手中茶杯。
辛越?原来自己昨夜在长秋寺撞见的人,是辛越。
难怪他会说出那样的话,可他又缘何会在昨夜逗留长秋寺?
她正出神,肩头却被人从身后轻敲,踅身时,那人早已撩起袍子坐在她对面的位置,“在看什么?怎么魂不守舍的,我叫了你好几声了。”
眼前人算是扶箴在为数不多的同僚好友,孟临舟,表字渡之,并州人。是拨云诡谲的朝中难得一见的乐观洒脱人,启蒙师父与陆桓给扶箴请的老师是同一人,便总以“同窗”同扶箴相称。
扶箴看一眼听筝,示意她喊跑堂上菜,才看向孟临舟,“看辛越。”
孟临舟没看窗外,随手将方才敲扶箴肩头的腰扇搁在一边,“辛越?他在朔州拖延了近三个月,终于奉旨回京了。”
扶箴按下疑惑,回了孟临舟的话,“即使他知晓圣旨并非天子亲诏,他也不能不回洛阳。辛家说到底同天家沾亲带故,他若‘抗旨不尊’,他们辛家自大魏开国承袭至今的‘镇国公’一爵,岂不成了笑话。”
外面锣鼓声渐远,她说话间随手关了窗。
“这辛越自幼眠沙卧雪,十五岁时火袭乌堡,一战成名,后面在边关更是战功赫赫,是个不堪束缚的性子。你上表提议将他召回洛阳,虽说升任中领军一职,实则是明升暗贬,收其兵权,你就不怕自此与他结仇,他日后在朝中少不了难为你的。”孟临舟说这话时,不免面露担忧之色。
扶箴哂笑一声,“结仇么?我做不做这件事,都会同他结仇的。”
毕竟辛越昨夜可是说的清清楚楚,他要杀她。
“理是这么个理,毕竟你是殿下一手提上来的,那些清流与镇国公本就与殿下明争暗斗、水火不容,彼此之间若无仇怨,那才奇怪!况且我瞧辛越今日这排场,倒像是个活脱脱的纨绔!”
孟临舟话锋一转,“不过你放心,我们并州孟氏,虽比不得他们辛家累世公卿,但也不算太差,若那辛越日后在洛阳敢欺负你,我必定饶不了他!”
扶箴亲自为孟临舟斟茶:“那我便先谢过渡之的仗义,也无需担心,我身后毕竟是殿下,他不敢对我不逊的。”
她说后半句时,是有几分底气不足的。
虽则她能有今天是借陆桓东风,但她明白,她于陆桓,不过是一枚足够听话的棋子、一把足够趁手的刀。
她若给陆桓添麻烦,便随时可能被丢弃。
孟临舟却不乐意,“那可不一样!殿下保护你是因为你在替他做事,是他一手扶持栽培的,我保护你或为你出气,那是因为我孟临舟将你视为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扶箴轻垂眉睫。
说话间,扶箴吩咐听筝去传的菜已被呈上,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子。
她便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尝尝看,知道你就好他们家这几口,我几天前就吩咐人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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