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负香衾》
五月初六,宜嫁娶。
宋禾眉早早就被丫鬟唤起开脸梳妆,虽说睁眼时天还未亮,但她半点困意也无,期待与羞赧一起在心底混搅,嫂嫂调笑的声音响在耳边,让她得时不时抚上胸口深吸两口气才能平复。
这一日她等了三年。
她与知府家的独子邵郎君是自小相识,两家早早定了亲,奈何她及笄那年邵家祖父过身,这门亲事只能生生拖了三年。
如今青梅竹马的情分终得圆满,两府皆是欢天喜地,待到外面传来吹打声,嫂嫂笑道:“呦,新郎官来了!”
宋禾眉难耐心中欢喜,下意识便朝窗外看去,奈何是她高兴傻了,人现在都在外门呢,哪里是她在闺房能瞧见的。
嫂嫂笑她心急,按着她的肩膀继续为她梳妆:“别急,你大哥还要出难题好好困一困他。”
宋禾眉在家中行二,上有一兄长,下有一幼弟,宋家本是商贾,邵郎君可是出身官宦自小读书,她不怕兄长能出得上什么难题。
唯一让她担心的,便是幼弟的伴读喻郎君。
喻晔清家贫,却是出了名的有才学,若兄长授意他出题,怕是邵郎君这辈子都进不来宋府的门。
不过她昨日已经私下去寻了喻郎君,让他放水,虽说喻郎君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但昨日并未拒绝,想来定是答应了的。
也果真如她所料,喻郎君那边时辰掐算的刚刚好,她这刚梳妆妥当,院外便传来动静。
兄长宋运珧带着人过来。
瞧见她的第一句都不曾先夸她这个新娘子几句漂亮,直接便不甘不愿道:“邵家那小子是给姓喻的提前塞了银钱不成?枉费我花心思让他一起堵门,竟这般轻易地把我妹妹给送了去!”
嫂嫂甩着帕子抽他,才把他的话打断,对着他朝宋禾眉这边使眼色。
宋运珧这才到她身边,眼底当即有了笑意:“走,兄长背你出嫁,日后我为你撑腰,让那邵家人不敢动你一根头发!”
此刻宋禾眉头上凤冠繁重,动作大不得,只刚画完的柳叶眉对着他挑了挑:“你说的?”
宋运珧一拍胸膛:“我说的!”
宋禾眉张开手笑得眉眼弯弯,由着兄长将她稳稳背了起来,出闺阁,越门洞,过长廊,与爹娘拜别时一同落上几滴眼泪,便被喜娘催促着向外院走。
她手中拿着礼扇遮面,却是在出去前与人群外的一人对上了视线。
喻晔清今日换了新衣裳,应是宋府给他新做的一身,不止是他,府上下人都有一份。
可偏生这带着红的喜庆衣裳极衬他,将他素日里如皎月般的疏离都冲散了大半,终于有了些人间味儿。
只遥遥一眼,便让宋禾眉注意到他,即便他黑眸之中仍没什么旁的情绪,立于人群之外似与这热闹的场景格格不入,可她依旧对着那人笑着眨眨眼。
多谢啦,喻郎君。
邵文昂在府门外等得心急,在门口来回踱步,牵起的唇角恨不得咧到耳后去,宋禾眉被兄长背着出去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贺喜的宾客笑他,使得他从脖颈涨红到耳根,一个劲儿地拱手,顺着众人视线看过去,正瞧见拿着礼扇的宋禾眉悄悄露出一只笑眼来瞧他。
嫁衣殷红,衬得她更明艳动人,邵文昂只觉胸口被猛地一撞,让他的心咚咚跳,下意识就要上前。
喜婆忙拦住他,说了好几句吉利话才放人。
邵文昂喉结滚动,一双眼满是缱绻爱意与满足:“眉儿……不,夫人。”
这一声夫人唤的宋禾眉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宋运珧反应极快,直将她送上花轿,回头赶着人:“去去,还没拜堂,叫什么夫人。”
邵文昂面上更红,掩唇轻咳两声,既而继续扬起笑,翻身上马一路向邵府而去。
一切顺利得如在梦中,好似老天都在弥补她这三年的延挨。
宋禾眉用手中礼扇轻轻扇了扇,才叫面上的热意稍褪去些。
拜堂,结发,却扇,一切礼毕,她端坐在喜床上静等邵郎君宴客归来。
她并不算是个老实性子,可今日她事事都按着章程来办,越是在意的事,就越不愿中间出了什么差池,生怕坏了好寓意。
她也不知等了多久,随着天光一点点暗淡彻底陷入黑夜,门终于被推开,她抬头去瞧,邵文昂被小厮搀扶进来,温润面容上含着笑,龙凤烛的光亮应在他眼底似洒了星芒。
“夫人。”邵文昂轻轻唤她,语气里带着得偿所愿的满足。
这是她自小便爱慕的谦谦君子,他知礼守节,不似别的郎君那般眠花宿柳、姬妾成群,即便两家有了婚约也与她互诉情意,仍从未行逾越之事,甚至拉一拉手,耳根便红得跟烧起来一般。
宋禾眉坐在床榻上,看着面前人紧张的连手脚都不知该放在哪里的模样,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邵文昂的紧张也消散了大半,终是迈开步子向她走来:“莫要笑我了。”
宋禾眉的手被他温热掌心拉住的刹那,她直接反握住了他,而后任由他拉自己起来,缓步走到桌案旁坐下。
“我叫人准备了些饭菜,等下先用些,然后咱们再——”
邵文昂喉结滚动,声音低哑:“再圆房。”
宋禾眉笑意更浓,越看他越是满意。
他向来这么体贴周到,甚至纯情的让人想要逗弄他。
不过今日是新婚夜,宋禾眉决定先放他一马,伸手去倒了两杯合卺酒,也不扭捏,直接道:“好啊,夫君。”
执起杯盏,腕臂相交,合卺酒入喉时的靠近,鼻尖充盈着面前人身上薰香的味道,悸动美好的能让她牢记一辈子。
这口酒喝下去,从喉咙一路暖到心口,就这么刹那的功夫,宋禾眉连日后生男生女都想好了。
要生个乖乖的小姑娘,待送她出嫁时,也要为她选个像她爹爹这样好的郎君。
他们对视着,看着面前人落在膝头的手不知如何安放,宋禾眉忍不住想,干脆别贪那一口饭,直接圆房算了,左右她早已饿过了头。
但这时,门被推了开。
宋禾眉面朝着门端坐着,正好将来人看了个全,一只脚先迈了进来,而后是被肚子顶起来的衣裙,然后才是托盘,上面放着两盘小菜、两碗饭。
“问大郎君、大夫人安。”
宋禾眉看清来人,展颜笑道:“菱春啊,劳你亲自过来。”
这人她如何能不识得,这是邵郎近身侍奉的丫鬟,多少次他们私下见面,还是菱春给递信的。
宋禾眉熟络地让她将饭菜放在桌上,瞧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不由得好奇起来,打趣她:“这几个月不见你,怎得连孩子都有了,何时成的亲呀?邵郎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都不曾告知我,怎么说我也该给你准备礼银的。”
言罢,她嗔怪地看了一眼邵文昂,却是在对视的刹那见他慌乱地别过视线。
宋禾眉一怔,盯着他瞧了瞧,又转过头去看身侧立着的女子。
曹菱春是邵府的家生子,容貌普通身量寻常,娘亲曾跟她说,邵家是知礼人家,郎君身边伺候的没有妖妖艳艳不安分的。
而此刻老实本分的菱春怯生生看她一眼,并没有回她的话,而是从身后那个面生的丫鬟手中接过一个长枕:“郎君夫人新婚,奴婢身无长物,唯有一手绣工尚过得去,特绣了百子千孙枕,愿夫人早得麟儿。”
宋禾眉眼眸一亮,忙接了过来,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针脚,面上不由得羞得发红:“这针脚真好,我不擅女工,幸而你心灵手巧。”
娘亲曾说,让有孕的妇人绣出的百子千孙布,最能接喜气,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抬眼瞧了一下邵文昂,却觉他有些不自在,额角也渗出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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