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一个清晨，裴长谦拨通了秦思敏的电话。

“秦老师您好，我是裴长谦。”

“长谦啊。”秦思敏温声应道。

“我的感冒已经好了。”裴长谦的语气稍显犹豫。

他似乎觉得因为这件再小不过的事给老师打电话是一种打扰。

也猜测淮希当时也许只是随口一说，说不定早就忘记了。

但既然拨了这个电话，裴长谦还是保持语言简洁地说完了：“之前离开医院时答应淮希的……麻烦您帮我转达一下。”

“你自己和他说吧。”秦思敏轻笑了一下，自然道，“他还在赖床呢。”

这时是八点钟，淮希已经睡醒了，但是不想起床。

他房间一般不锁门，秦思敏敲了敲门，推门进去。

淮希原本正趴在枕头上发呆。

秦思敏指了指手里的电话，说是他长谦哥哥打来的时，淮希眸色闪烁了一下，翻过身坐起来。

他拿过电话：“喂？”

“淮希，”裴长谦很低地清了下嗓子，重新说一遍，“我的感冒好了。”

淮希盘腿坐在床上，手指绕着睡裤宽松的裤脚玩。

“我也好了。”其实他的喉咙还有一点点哑，但已经不碍事了。

“嗯，”裴长谦猜想这个电话也许可以挂掉了，“那就好，你以后要注意。”

“今天晚上我爸妈买蛋糕，做好吃的饭庆祝，”淮希自顾地说，“你也来吧？刚好我们都病好了，一起庆祝。”

“庆祝感冒痊愈吗？”

“对啊。”

裴长谦那边沉默的时间有点久。

他想不到一次感冒痊愈了有什么好庆祝的。

“你来吧。”淮希的语气有些淡了。

好像裴长谦如果说不来，他就要不高兴。

裴长谦只好答应。

……

极少去别人家做客，裴长谦很不习惯，表现得有些僵硬。

他还是穿着很简单的基础款长裤短袖，带了一袋水果，还给淮希挑了一袋有点营养的零食。

到老师家拜访，不带点礼品不合适；但裴长谦是以小辈的身份去的，送的太贵重，反而显得刻意又见外。

所以最日常的水果和零食刚刚好。

今晚是淮希的爸爸淮桉做菜，他做鱼很拿手，淮希隔三差五就点名要吃。

秦思敏也在厨房，正在把蒸好的紫薯包摆进盘子里。

淮希和裴长谦暂时没事做，就在看裴长谦带来的那一大袋零食。

淮希挑出一袋最喜欢的饼干，想拆开吃，裴长谦提醒他：“秦老师刚才说，你饭前不能吃零食，吃过饭才能吃。”

“我就吃一块，剩下的以后吃。”淮希看了眼厨房，确认妈妈没有注意他们这边。

说是一块，但淮希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埋着脑袋偷偷吃了三块。

裴长谦实在看不下去，试探地将饼干袋子拿走，封了口。

淮希也不恼，只是仰起脸问他：“我嘴巴上有没有饼干屑？”

裴长谦抽一张纸巾，给他轻轻擦了一下：“没有了。”

“那就好。”淮希点头，很小声，“谢谢你。”

秦思敏和淮桉都是性格很温和的人，他们不会很热情，但待人温柔亲近，能使餐桌上的氛围轻松自然。

裴长谦因此自在不少。

淮希和裴长谦挨着坐，他将盛着紫薯包的盘子慢慢推到裴长谦面前：“这个很好吃的。”

紫薯包是秦思敏亲手捏的，做得很细致。

比较小的一个圆团，上面贴了淡黄色的耳朵和嘴巴，不难看出是一只小熊的形象。

很明显是小孩子才吃的东西，裴长谦与淮希对视一眼，稍显犹疑地拿了一个。

他吃得有些别扭。

“怎么样。”淮希歪着脑袋问他。

“好吃。”裴长谦点头。

味道的确不坏。

裴长谦不爱甜口，但这个小点心的甜度刚刚好，让人讨厌不起来。

就像他上次在医院喝到的蜂蜜水。

淮希用明亮的眼睛看他，希望他再吃一个的时候，裴长谦也没拒绝。

……

饭后，秦思敏和淮桉一起进厨房收拾，两人带笑的闲谈声不时传入客厅。

淮希趴在干净的桌上玩拼图，裴长谦在他身边坐下，礼尚往来地邀请淮希去他家里做客。

“去你家吗，”淮希怔住，沉默地抠了两下拼图的边角，抬眼慢慢地说，“可是我没去别人家做过客。”

他因为体弱，一直很少出门社交，在学校交的朋友也都不长久，没发展到可以去对方家里做客的程度。

“我之前也差不多。”裴长谦说。

“什么时候呢。”淮希轻轻皱起眉，还在考虑。

“随你，”裴长谦道，“我经常做菜，你可以尝尝我的厨艺。”

淮希很快小声说：“我很挑食的。”

裴长谦眉梢动了动：“我多做几道？你把你喜欢的菜都告诉我，总能做出一道你喜欢的吧？”

“好吧。”

又思考了好一会儿后，淮希算是答应了，他又问裴长谦：“为什么你家是你做饭，你爸爸妈妈不做吗？”

“我爸爸妈妈都不在家。”裴长谦眼里有很浅的笑意，揉了揉他的头发说。

……

裴长谦的家是一座三层别墅，面积宽敞，当时装修选的是奢华风。

但别墅里面却很空，大部分区域连家具都没有。

裴长谦一个人住在这里，他平时只打理自己的生活区域，差不多占室内面积的五分之一。

剩余的地方，为了免去整理打扫的麻烦，裴长谦都将家具清空了。

但时间长了，房里还是会落灰，没有人气，所以裴长谦会每隔一个月请保洁全面打扫一次。

这次邀请淮希过来，他特意提前叫人来打扫过了。

淮希走进这座空荡荡的大房子，感觉连走路和说话都有回音，他担心地问裴长谦一个人住在这里会不会害怕。

裴长谦说不害怕的时候，淮希又追着问他，为什么他的爸爸妈妈不陪他住。

裴长谦解释了原因。

因为他的爸爸妈妈在差不多十年前就离婚了，他们已经有了别的房子可以住，所以不会回来。

淮希突然感到难过。

他第一次知道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是幸福美满的，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相爱，都爱他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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