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开完会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开会期间他给纲吉发了几次短信却没有收到回复，面上不显，心中却止不住焦急起来。定位id卡，位置在负三层。

负三层应当是机械信息实验室，设计机密项目比较多，专门设有信号屏蔽机制。山本倒不担心窃取机密，只是纲吉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会议长而冗杂，山本耐着性子和几位研究人员握手告别，刚走出会议室就收到了警报。

“警告，警告，中央电梯检测到入侵痕迹。”

“机械信息实验室遭到入侵，请求支援。”

山本武瞳孔骤缩。

*

等到山本破开大门时，实验室已经一片狼藉。

十几个黑衣人的尸体歪歪斜斜躺在地上。纲吉正扶着桌子大口喘气，早上他亲手换上的西服已经破破烂烂。

斯帕纳并没有受伤，除了有些狼狈基本完好无损。迷你莫斯卡看起来十分焦急，围着纲吉和主人主任不停转圈，时不时还喷出清水试图给两个人降温。

山本急切走过去，去被迷你莫斯卡抱住了腿。

“让开！”他厉声道。

这样凌厉外泄的杀气会吓走百分之99的普通人，却吓唬不住一个金属芯片组成的机器人。迷你帕斯卡固执地举着手臂，喷出清水想要阻拦他认为的危险来源。

“莫斯卡，放开他。”斯帕纳声音虚弱，“入侵者十六人，已经全部在这里了，为首的已经被擒获，目的是卡西米尔场发生器。”

“阿纲！”山本快速走过去扶住棕发男孩，检查他身上的伤口，倒是没有大伤口，只有胳膊上几道划痕渗出血。

“山本君，我没事啦。”

纲吉有些不好意思，试图将胳膊从他手中抽出来，却发现对方瞳孔细微颤动着，似乎正在极力压制什么。

“山本君......？”

纲吉感到自己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还来不及想什么，黑发男人手臂一伸将他整个摁入自己怀中。纲吉只觉得他的动作如此用力，仿佛是要将自己嵌入臂膀中。

几分钟的沉默，斯帕纳终于忍不住咳嗽几声：“雨守大人，入侵者头目就在这里，您不准备审问她关于这次袭击的事情吗？”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做正事比较好吧？”

山本终于放开纲吉，他似乎已经整理好了心情，看上去依然疲惫，但至少不再像刚才那样失态了。

“这些人是你打败的吗？”山本问道。

纲吉有些不安：“是我。他们会怎么样？”

“这些人我会带回总部，会有人审问他们。”山本说道，目光停留在他渗出血的胳膊上，“你受伤了。”

纲吉反射性将胳膊藏起来：“伤得不深，过几天就好了。”

“斯帕纳，这边有医疗室吗？”

纲吉急忙道：“不用！”

“有是有，但是恐怕不是你想要的那种。”

这点小伤真的算不了什么，纲吉早就习惯了用绷带解决伤口，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治疗这两个字差不多成了一群人的心理阴影。但山本还是执意调了离公司最近的医疗小组。

晴火焰的治愈效果很好，最关键的是治疗过程一点也不疼。被温和又舒适的火焰笼罩着，纲吉简直忍不住想要流泪。

原来世界上真的还有正常医疗。

紧急拉来医疗小队拉着警报和红□□光一路冲进大厦，严阵以待准备接受任务，等待他们的却是差不多已经不流血的伤口。

斯帕纳倚着墙。外面医疗小队车辆还在呜呜地响，山本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医务室大门，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听说过这位守护者的事迹——最早接触首领的一批人，也是曾经和他关系最密切的一位。

据说国中时候还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什么的，性格热情开朗，不过后来在黑暗的路上越走越远，渐渐成为了杀戮的代名词。

在纲吉面前，那双琥珀色眼睛也确实有些阳光开朗的意味。但这会儿没了笑，浅色的眼睛就显得有些锋利冰冷，如同猛兽审视着它的猎物。

“看来他还不知道彭格列的真实面目，你把它包裹成了一个无害的组织。”斯帕纳说道。

“这是最好的。”

最好的？看对谁了。

斯帕纳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你就不怕我把真相告诉他？”

“那么你告诉他了吗？”山本武转过头，脸上又戴上随意的笑容，那双浅色眼睛中却没有什么笑意，而是充满审视和打量。

“嘛，你要是真的这么做，或许我会敬佩你也说不定哦？”

“......”

斯帕纳无言以对。

他可以告诉那个男孩真相，上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一切，甚至可以帮忙让他回到日本，或者起码告诉他彭格列被故意掩藏的真相。

但是他没有。

山本武害怕纲吉的离开，难道他斯帕纳就不害怕吗？甚至山本武至少可以以国中同学的身份慢慢靠近那个人，但脱去彭格列这层关系，他和那个人毫无交集。

这是一张巨大甜蜜的巨网，山本武已经被在困在网中无法挣脱。于是他心甘情愿成为网的一部分，编织着更加温柔甜蜜的谎言，试图裹住那个人。

而他最后也渐渐成为了网中的一员。

真是可怕啊。

“其他人呢？”斯帕纳咬着棒棒糖，有些含混不清，“你要瞒着其他人吗？”

“瞒不过去，而且也没有必要。”山本说道，“阿纲注定是彭格列首领，他需要其他人为他引线铺路。”

纲吉需要更多和彭格列的锚点。

你知道怎么困住一只自由的鸟吗？

牢固的锁链、精美的食物、华丽的屋舍，或许能困住它片刻，却不足以让它心甘情愿地停留。

拥有双翅和向往自由的心，无论如何都会有飞走的可能。于是人为它找来伴侣与伙伴，将牢笼称之为家。

鸟可以永久地离开牢笼，却没法离开家。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也许过程稍显可以，但羁绊和爱不是假的。

它的同伴们也永远被困在这个名为爱的牢笼中了。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山本开车，纲吉坐在副驾，不停地偷偷观察着山本，屁股像是长了钉子坐立不安。

“阿纲想说什么，不妨说说看？”

纲吉纠结半天还是开口：“我说，我们之前有过接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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