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海打了哈个欠，推开基地的大门狠狠往后一跳：“卧槽！”

黑暗中，男人侧身微靠在墙边，手机屏幕的灯光从下方打在那人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听到这一声惊呼抬眼朝他看来。

“活爹你这整的又是哪一出啊？”万海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道：“大半夜不睡觉在基地门口扮鬼？！”

林疏序摘下一只耳机反问：“你不是有事找我？”

“你就为了我这句话等到现在没睡？”万海进门开了走廊的灯，浮夸地抹了抹眼角：“那我可太感动了。”

“没等你，刚刚再打排位。”林疏序随手指向训练室唯一开着的一台电脑。

“靠，你就不能骗我一下吗？我还能安慰自己你不是故意站在门口想把你们的战队经理吓死。”万海向林疏序的手机瞟了一眼，惊讶道：“你在看Citrus的直播？”

“嗯，小号。”林疏序坐回了椅子，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咳嗽声垂了垂眸。

“他居然这么晚还在直播？真是够拼的。”万海拉过椅子在林疏序身边坐下：“你等会再看，刚好我找你聊的事也和他有点关系。”

林疏序这才关了手机，挑眉道：“上次他直播的事？”

“不是，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万海揉了揉太阳穴，愤愤道：“你知道ZQ战队那个傻逼经理怎么说的吗？一副我们欠了他的样子，还让你在Citrus直播的时候再和他双排几次，当众和Citrus道歉。本来这段时间刚输了比赛节奏就多，他还非得在火上添一把油，更何况这事对Citrus也没有好处啊，真不知道那个人是咋想的。”

见林疏序一副不说话的样子，万海又是一阵脑补，转言道：“当然你也别对Citrus有什么看法，他本人还是挺好的......”

“我知道，我跟他道过歉了。”躲过万海试图拍他肩膀的手，林疏序补充道：“私下里。”

万海怔愣一瞬，讶然：“哈？什么时候的事？你哪来的他联系方式？”

看着万海一副要扑上来的样子，林疏序不动声色地带着椅子一起往后退了退：“前几天，二队经理找人要的。”

“估计是找其他认识Citrus的人要的。”万海断言道：“反正绝对不可能是跟ZQ的人要的，他们的经理防我们跟防贼一样。”

林疏序拉回正题：“所以你到底想找我聊什么？”

万海这才从对田远的不满中回过神来，轻咳两声，试探道：“就是那个...你和Citrus没有什么矛盾吧？”

林疏序回想了一下前几天和许亦澄的相处：“应该没有。”

“那你...对他是什么看法？”万海眼底带着隐隐的期待。

手指轻敲椅子把手，林疏序耐心道：“挺好的。”

铺垫足了，万海步入正题道：“战队要找新决斗，我和苏教练都看中Citrus了。准备先接触一下，想来问问你的意见。”

“我和Citrus一起打过几次，也看过几场他的比赛录像，操作和意识都很好，打法也很适配我们队，确实很合适。”想起松子说过的话，林疏序向后靠了靠：“不过ZQ刚打进vct一年，他能愿意来试训吗？”

“之前我也拿不定主意，但是现在......”万海凑近故作神秘道：“有人告诉我，Citrus最近正在打听各个战队试训的事，连次级联赛的战队都没放过。”

万海直起身子：“所以我觉得，咱们有戏。”

打听试训的事吗......

林疏序轻轻捏着耳机，视线落在锁屏的手机上，没有说话。

“等等等等......”万海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叫你和Citrus一起打过几次？我靠，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联系起来的？你还研究过他的比赛录像？”

万海大惊小怪道：“你研究这些干什么？”

“和你们一样。”没有理会前几个问题，林疏序直言道：“我也看中他了。”

万海一愣。

虽然这话是他先说过的，但从林疏序嘴里说出来总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

趁着他怔愣的间隙，林疏序关上电脑起身向训练室外走去：“还有其他事吗？”

万海这才回过神来，没忍住絮叨：“虽然现在是假期，但你也别总熬这么晚。没事多出去走走，整天一个人呆在训练室里，你也不嫌害怕。”

没听到什么重要内容，林疏序继续往宿舍走，随意敷衍：“知道了。”

洗漱过后，林疏序坐在床边擦拭着湿发。

耳边忽得浮现出耳机里传来的几声咳嗽，准备关灯的手一顿，转向了手机屏幕上直播软件的图标。

不出意外的，直播间依旧没有关闭。

小屏上，许亦澄的脸微微泛红，声音比起最开始他进直播间时沙哑了一些，染上了鼻音。

“我经济要溢出了咳咳...可以发一把。”许亦澄吸了吸鼻子，给队友买了把枪。

又是几声咳嗽，林疏序眉心微皱，看向手机顶部的时间。

凌晨三点。

和刚打完冠军赛正休假的AOY不一样，ZQ作为下个月有比赛的战队每天的训练不可能休息。而在这种高强度的训练下许亦澄几乎每天都直播到凌晨三四点，已经快赶上全职主播的直播时长了。

垂落的碎发遮挡在额前，林疏序随手往后一撩，打字道：【感冒了？】

直播间里注意到许亦澄异常的粉丝并不在少数，这简单的三个字在铺天盖地的弹幕里并不算出众。

“失误了，这波我的。”

游戏人物倒地，许亦澄晃了晃亮眼的橙色，抬眼看向摄像头，隔着屏幕与林疏序对上了视线。

林疏序正准备切换软件的动作停下，盯看着小屏上的男生。

许亦澄的眼神有些涣散，双唇微张，缓缓道：“好像是有一点发烧。”

停顿一瞬，林疏序又打下字：【生病了就早点休息吧，别播太久了。】

“嗯，打完这一把就下播。”许亦澄又垂下了视线，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游戏里：“没什么手感了。”

弹幕上的内容忽得多了起来：

【心疼澄宝，要注意身体啊！】

【虽然但是，生病的橙子也好帅啊啊啊啊啊！】

【垃圾战队真不做人，都给小橙子累成什么样了。】

【呵呵，还不是他自己要恰烂钱天天高强度直播作的，枪都烂成这样了还好意思碰瓷Order，坐等晋升赛ZQ被踹回次级联赛。】

【楼上能不能滚啊，既然没有夺冠就别到处乱咬人，最基本的尊重都不会吗？】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房管封一下引战的人，本来橙子生病就够难受的了。】

突然增加的弹幕挡住了许亦澄的脸，林疏序刚抬手关掉弹幕，屏幕上的游戏界面已经弹出了失败的标识。

“那今天就先到这了咳...咳咳，状态实在不好，抱歉。”

顶着沙哑的嗓子又和弹幕简单聊了几句，许亦澄才终于下了播。

迷迷糊糊的收拾完躺在床上，许亦澄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量体温吃药了，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清晨，电话一通接一通的打来。

许亦澄将整个人埋进被子里，试图关上自己的耳朵。

又是一声响铃后，他深叹一口气，废力地够上了放在床头的手机。

“小澄啊，今天拍摄你没忘吧？”田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我来还有十分钟就到基地了，你快起来收拾一下。早餐我给你买好了，时间有点来不及，咱们在车上吃。”

这是许亦澄的第一个代言，田远十分上心，生怕他在中途反悔。

许亦澄不耐地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半点声音，忍着喉咙的剧痛轻咳几声才勉强出了声：“知道了。”

实在算不上好的语气被沙哑的嗓音盖过，田远紧张道：“你的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许亦澄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感冒了。”

“那等拍摄结束回来以后早点休息，看你这个状态也打不了训练赛，干脆睡一觉醒来直播一会。”田远体贴道：“今天可以少播一点，两个小时就行。”

“嗯。”

许亦澄没力气再和他争论什么，忍着疲倦收拾好自己跟着上了车。

怀里是田远刚买的包子，还热乎着。

他没有打开，只是靠着车窗闭眼休息。

“你多少吃一点垫垫肚子。”田远操心着：“加上妆造不一定得拍几个小时呢，你这完全不吃肯定不行。”

“反胃。”许亦澄连眼睛都懒得睁。

这样的许亦澄实属罕见，但毕竟生着病田远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叹着：“下次多注意点，幸好我给你约的是后天的线上采访，今天拍摄完就能回去，不然你这嗓子多耽误事啊。”

这次许亦澄连话都懒得接了，戴上耳机继续闭眼假寐。

田远又絮叨了几句，见他没有反应才作罢，老实开车。

一旁同行的出租车上，司机师傅正热络地和后座不爱说话的男生搭着话：“小帅哥，你怎么一直盯着刚才路过的那辆车啊？是朋友的车？”

林疏序从那一闪而过的橙色里回过神来：“不是。”

司机师傅还在说着什么，林疏序垂头看着没有回复的聊天框，上面还是他昨晚在许亦澄下播后发的消息：[在吗？]

没有得到回复。

手指在键盘上停悬片刻，最终还是摁灭了屏幕，什么都没发。

可能是看错了吧。

见林疏序下车，谢知非上前迎道：“疏序，好久不见了，我们品牌的定制键盘还好用吗？”

林疏序回道：“挺好用的。”

“虽然知道你不爱换键盘，但还是期待你的回购啊。”谢知非将人领进办公室，冲泡好茶水，递给林疏序。

“不了，我不爱喝这些。”林疏序坐下直入正题：“有什么事吗？”

“你说话还是这么直接。”谢知非失笑却也不恼：“你这次休假真不准备回家啊？”

林疏序耸了耸肩：“这话问的有点晚，我的假期已经过了一半了。”

“少来了，你家又不是外地的，打个车的事。”谢知非直接拆穿：“姑姑前几天提起你了，你真不回去看看？”

林疏序拿起了一旁的水杯，轻抿一口：“不回。”

“方便我冒昧问一下原因吗？”话是这么说，但谢知非并不抱太大希望。

“是挺冒昧的。”林疏序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不方便。”

这话本来就在谢知非的预料之中，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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