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暮天记》
望山跑死马,虽说他们都感觉西蜀近在咫尺,然而实际离到株洲还且有一段距离。
这段路上他们一直在树林中穿行,沿着长满荒草的羊肠小道,时不时被猪兄带着走上奇怪的山坡。
等到眼前树影开阔,猪兄便不肯走了。
南华坐在野猪背上,试图跟他打个商量:“就到这儿了吗?感觉还有很远,再送我一程吧?”
野猪哼哼两声,不肯动。
“再送我一程呗。”南华赖在他背上不肯下来。
野猪生气了,一个猛冲,南华哎哟一声栽倒下来,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野猪冲他大叫了两声,然后头也不回地扭着屁股跑走了。
“没事儿没事儿。”南华拦住要下来扶他的曾卧雪,自己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哎呀,卖个破绽,让大王开心一下嘛,他驮我也好辛苦的。”
这下,把花沐雨和曾卧雪都给逗笑了。
摔了这一跤,南华干干净净的衣服上蹭的全是黑泥,又有被草汁蹭上草绿色的,头上粘了两根草叶,发髻也有些乱了。
他只胡乱拍了几下,拍掉了一些浮在衣服表面的颗粒泥土,蹭进衣料纹路里的细泥和草色是没办法的。
头上沾着草叶他也跟没意识到似的,一抬头,又是一张明亮的笑脸:“他说前面就有人了,我们走吧!”
曾卧雪坐在马上,俯身帮他捡走头上的草叶:“上马一起走吧。”
南华惊恐摇手:“咱们两个坐在一匹马上,马要累死的,我吹笛子也不行呀。我走嘛,我走得也很快的!”
“那便走吧。”花沐雨见曾卧雪还要再劝,不想他们没完没了的,利落地决定道,“南华兄都这么说了,我们不如比一比谁走得快。”俨然是不知不觉把南华当小孩哄了。
反正前面不远就有人烟,若是赶上有马匹,再给南华买一匹就是了。
“我就知道你这人痛快!”南华高兴了,“比谁走得快噢?嘿嘿,那我可要……”
这话还没说完,他人已经飞了出去,只剩余音袅袅,环绕在空中。
“先——走——一——步——啦!”
“欸!”曾卧雪想要提醒他这是人间,没有灵气,不好如此消耗,花沐雨已经打马追了上去。
“快走吧,都不见人影了!”花沐雨也只给曾卧雪留下飘渺的余音。
事实证明,野猪说的“近”和人感知里的近还是有点差距的。
南华在树丛间灵活得像只猴子,花沐雨和曾卧雪只顾打马追赶,一时间甚至没留意路程。等到眼前终于出现人烟,马跑得浑身热气,人虽然一直坐在马背上,也难免有点气喘吁吁。
“哈哈,我先到的!”南华落在地上,高兴地仰起脸看着马背上的花沐雨和曾卧雪。
“吁——吁!”马先前跑得太快,一时缓不下来,带着人绕了好几个圈才停稳,让花沐雨和曾卧雪下马。
输赢也没什么彩头,但南华看起来真的很高兴,花沐雨也不由得露出笑容:“是,你赢了。”
“走吧走吧。”南华兴致勃勃地抢过花沐雨和曾卧雪手里的缰绳,三下五除二就帮他们把马拴在客栈门外的马槽前。
花沐雨这才有时间抬头看一眼这处客栈。
才看上一眼,花沐雨便觉出了不对。
这客栈设在荒郊野外,四周除了密林,连条路都没有。整间客栈是一栋方中带圆的小楼,不高,看起来只有两层。客栈的门头并没有匾额,只在门口支了个茶幡。茶幡白底无字,细瘦伶仃地挑在杆头。
南华和曾卧雪一无所觉,但以花沐雨的眼光来看,立刻便察觉到楼中的鬼气。
小楼是坟冢,茶幡是灵幡,这客栈的形制,简直像是一座放大了的、无碑无名的野坟——阴差阳错,他们竟然找到了一间阴阳客栈。
阴阳客栈,又叫阴阳驿。所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阴阳客栈就算一种开在人道鬼道交汇之处的生意。
这种客栈大都在荒郊野岭阴气浓郁之地,往来的客人大多是山野精怪、孤魂野鬼,鬼司出幽冥办差也会在这种客栈中落脚。
也是因为这个,寻常凡人几乎不可能撞到这种地方。能撞到阴阳客栈的,不仅要有极特殊的运道,还要阴气缠身死字照顶,入此地犹入黄泉道。
他们都是修士,想来应该是猪兄有些道行,胡乱引路,南华又动用灵气,此地大门才会为他们误打误撞打开。
“进去呀。”南华见花沐雨停在门口,奇怪地催促。
“怎么了?”曾卧雪不知道花沐雨为何站着不动,于是低声问道。
虽然不怕什么,但既然撞到阴阳客栈,不进去才是犯了忌讳,少不得客随主便,进去稍坐。
南华的情况她不清楚,但曾卧雪应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花沐雨便提醒了一句:“这里是阴阳客栈,也叫阴阳驿站。你无须害怕,只需平常对待、不可轻慢冲撞就是了。”
说完,花沐雨先一步进去。
得她提醒,曾卧雪心中了然,学着她的样子走了。
南华落在后面,奇怪地搔搔头发:“阴阳客栈?”没琢磨透,他也没费劲儿去想,有样学样,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屋子,三人便觉光线一暗。
柜台后两点幽暗的绿光一闪,再定睛一看,是见有客来,细瘦干枯的老板娘甩着手巾,歪斜地站了起来:“客官来了?随便空位都可以坐。”
花沐雨扫了一眼,堂下空空,只有西边坐了一桌两个身穿一样黑红衣服的人,正旁若无人地吹着手里的花生皮。
她一眼认出了他们的衣服,先前去幽冥时,她就见给他们魂灵簿那个鬼司穿过一模一样的。她还记得那个鬼司说如今的鬼司都没剩几个,还以为不会轻易遇到,谁知竟这样巧,一进门就让他们遇见两个。
花沐雨捡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想了一阵儿,还是将帏帽摘了下来,放到了桌子上。
曾卧雪在她旁边落座,看她摘了帏帽,顺口问了一句:“不戴了?”
花沐雨理了理压乱的头发,道:“压得我头疼。”
曾卧雪还想问她头疼是不是有什么说法,但在此时也不好开口。
那边,老板娘已经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捻着三个杯子走了过来,臂弯上还搭着汗巾。
南华拦住了老板娘要给他倒茶的动作:“我不喝茶,你给他们倒吧。”
老板娘斜他一眼:“茶不喝,水也不喝?”
“水可以喝的。”南华乐滋滋地应着。
给花沐雨和曾卧雪倒完茶,老板娘又去换了壶清水来,给南华倒了,紧接着介绍道:“小店招牌酱牛肉,一斤一百文、两斤一百七十文,酒、面、花生瓜子也有,你们用萤石付钱也行,左右滋味美妙,价格公道。几位客官要点上两斤牛肉吗?”
“不必了。”花沐雨道,“一碗素面就好。”
曾卧雪跟着说:“我也要一碗素面。”
南华正在那边捧着杯子,见轮到他了,连忙说道:“我不吃什么,我喝水就行!”
“我们家的都是好肉。”老板娘拉长了调子。
花沐雨朝她笑笑:“素面就好。”
“素面十文。”老板娘一下子兴致缺缺。
花沐雨点头,曾卧雪摸了摸身上,没有零钱了,便掏出整块的银子来。
老板娘往他手里斜了一眼,懒怠地说:“找不开。”
曾卧雪看了看没反应的花沐雨,小心地问:“我没零钱了,要不用萤石。多少萤石可抵?”
老板娘上下打量他一番:“十颗萤石可抵。”
曾卧雪便老老实实掏出一小把萤石来放到桌上,点出来是八颗,又掏出两颗补上,拢在手心里递了上去。
老板娘接过萤石,态度倒不似之前那般依旧轻慢,变得正常了许多:“客官慢坐,素面马上就好。”
说罢,朝后头去了。
待她走了,曾卧雪问南华:“你不吃东西吗?”
南华摇头,仍说:“我喝水就行。”
“我还以为你是有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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