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祭》
“将军?”
身后的士兵察觉有异,询问道。
“去催大夫,要让人抬他吗?!”尉迟玄恶狠道。
“是。”那士兵急急跑开。
尉迟玄深吸了一口气,抱她的姿势未变,卫瓴捅他的手藏在披风之下,旁人看不见其中的玄机,卫瓴看不见他的眼神,他身上的冷冽气息让人望而却步。
他抬步向前走。
雪无声落下,在他的肩头,她的发。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心中却都有狂风暴雨。
“将军!”
路过的一队士兵恭敬停在旁边行礼,一人询问,“已整顿完毕,可是即刻启程?”
“出发。”尉迟玄说。
“是。”
他目不斜视穿过,面上如寒冬,眼里暴戾横生。
众人识趣地噤声,没敢多看将军怀里抱的那人。
尉迟玄的血已经染透了卫瓴的衣衫,一股湿热贴上她的皮肤,卫瓴很不好受,可是想到那是尉迟玄的血,又有痛快涌上心头,甚至想能一直这么走下去就好了,走到他血竭而枯,走到他变成一副白骨。
她喝水时发现了一枚散落井钉,小心别在了腰间,得手的那一刻,她确实感到头皮发紧,血液叫嚣,痛快得很,可是那一阵心悸过后,她陷入了莫大的疲惫,像所有力气被人从她身上抽走了。
风雪从他背后扬来,他的发丝刮到身前,有一缕扫上了卫瓴的面,比飘雪还轻。
她束发的纱不知何时掉了,她甚至未察觉,只一心惦记什么时候有动手的机会。
她的青丝从尉迟玄臂间流泻,在风雪中如溪间的藻荇,他们没注意到的地方,白雪让他们纠缠在一起的发丝发了白。
到了军帐。
“打开!”
守卫立马去把帘子撩开了,察言观色。
入了帐内,有暖意裹挟上来,尉迟玄径直把卫瓴放在了榻上,步履扔在塌旁,他站在一旁直起身,终于低头看向了腰上的井钉。
没入了大半,已经被血染得斑驳。
他开口冷冷说了一句。
“劲儿倒不小,看来也不必叫大夫了。”
卫瓴将赤足缩入衣衫下。
尉迟玄去了帐内另一角,背对卫瓴,拽出一段布条,还拿出一个小瓶。
帐外传来人声。
“将军在里面?”
“嗯,等一下。”
“将军!大夫来了。”外头提高声音。
尉迟玄握上井钉,一刻没犹豫,眉头都没皱得用力拔出,扔在了案几上,涌出一大股血,用布随手擦了一下,解开束腰,低着头,“不用了,让他回去。”
帐外又传来。
“将军说不必了,请回吧。”
“这……是。”犹豫之下大概在想:刚才不是还在催命吗……
卫瓴撑身子靠坐起来,另一只残手摆在身侧,冷眼看他处理伤,开口刺挠他,“怎么?怕别人看到叱咤风云的尉迟将军竟然被个女子伤了?”
尉迟玄把束腰抽开,随手挂在了一旁兵器架上,把罩衣褪了,“原叫大夫来看看,你能活到几时,现在看来没必要了,还有心思行刺,就差活蹦乱跳了。”
窄袖紧身,他的手放上交领。
“你干什么?!我尚在此,你行为竟敢如此轻浮?!”卫瓴喝道。
“轻浮?”
“我在自己的帐里换衣服,看不下去就出去,难道还要我亲自再给你抱出去,让你再捅我一次?”
他头都没抬一下,手底下动作干净利索,已经露出了里衣,侧腰处血迹晕染开一大片。
卫瓴被那一摊血迹吸引了注意,走那几步,竟然流了这么多血,连带他裤腰都染透了,她身上现在也有他的血。
尉迟玄解开带,扒开了里衣,卫瓴立马侧开脸,却还是看到了他的上身,以及无法忽视的一身伤疤,一道剑伤横穿了整个胸膛,无意瞥到的那半眼里,他的胸口上有个红色印记,边缘并不齐整,如同半朵虞美人花。
卫瓴难以置信地重新回头,看向那个印记,瞳孔骤缩。
十分熟悉。
是巧合吗?
她的肩头也有一个!就在如今的剑伤旁,她自幼便带有的胎记,曾经还问连枝:瞧,多会长,如同肩头开了朵虞美人,若是在额上,连花钿都省去了。
怎会如此巧,巧到比卫瓴看到一个与自己一般无二之人,还让她脊背汗毛倒竖。
尉迟玄手上托住一块布,把瓶内的药粉倒上去,摁在了腰部。
一声压抑的低喘。
他腹部有习武的薄肌,两肩宽阔,身上剑伤、枪伤纵横,她捅出的伤口在他右腰,他低着头用手指把布条抚平,一道道圈在腰上,手指修长,手背上青筋隐现。
“这都没弄死你。”卫瓴声音不高,里头的情绪却是十足。
尉迟玄不置可否,“我也曾这么问,这都让我无事活下来了,兴许是阎王不肯收,再许我几年光阴去荡平中原。”
卫瓴撇开眼,“时候未到罢了,自有老天收你。”
尉迟玄将白布打了个结,靠说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是吗,那你猜猜,你又几时会被天收?”
“无所谓。”
“不如我们看看谁先下去,若我先,我等你几日,允你碧落黄泉之时,再痛快奚落一番,若你先,待我踏平他处,将旗烧予你,投胎的时候,看准点,别再生乱世中了。”
“不必,我根本不想见你,便是我先死了,也别烧东西给我,我怕来生不干净。”
尉迟玄手下动作未停,他沉默了一会儿,“有时拿不准,你是口无遮拦,还是单想逼我,杀了你。”
卫瓴不理会,轻碰了一下右手手腕。
她原本想借此和大夫接触,探探换脸之术,哪怕大夫不肯透露只言片语,面上稍有破绽她也能有所获,结果大夫被尉迟玄遣退,此计便无用了。
“你把我的脸弄成这样是为了什么?”既然罪魁祸首就在眼前,直言未必一无所获。
她摁上自己的手腕,用力一推,疼得她差点昏过去,骨节却丝毫未动,只能护住手腕喘冷气。
“你不喜欢现下这张脸?”
不惊讶她已经发现了,尉迟玄把里衣重新穿上,脸侧后系住衣带。
“你要是喜欢,怎么不贴在自己脸上?”卫瓴烦他避重就轻,在他穿上衣之前又看了一眼那印记,腹中疑虑重重,面上却未声张,她的胎记尉迟玄应是尚且不知,当初给她上药包扎的并不是他。
“既然想时刻见到,自然还是在他人脸上更自在,总不能时刻镜不离身。”
“你少在这说些没用的!”卫瓴挠上脸侧,疼痛感很真实,那张皮如同她自己的一样,“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跟长在我脸上一样?!你到底想干什么?根本不会有人来救我了!你先前演那出戏,就是想告诉世人,我卫瓴已经投了敌,你又多此一举提防什么?!”
血很快就把他刚缠上的纱布渗透了,尉迟玄没管,把衣服一件件套上。
“莫不是到了肃国,你要让假冒我之人上堂面圣?这是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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