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令》
在赵家购买的田庄里,除了安置老兵寒卒家眷耕织的水田外,其余荒田都种上了牧草。
这里既是一片天然牧场,又是一片极佳的跑马场。
秋高气爽,草木枯黄,褚鹦走在这片土地上,轻轻摸了摸青霜的脑袋,然后接过赵煊手中的饴糖喂给青霜。
名马桀骜,按理来说,褚鹦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得到青霜的认可。
但是,或许是因为赵煊的安抚,或许是因为名马有灵,能感受到褚鹦的亲善,没过多久,青霜就让褚鹦上马了。
褚鹦双手揽缰,听风声在耳边呼啸,她的心灵前所未有的自由。
未婚夫君与堂姐暗结珠胎,褚鹦发现端倪后隐而不发,打定主意要用这件事给自家房支谋取利益。
她的计划非常完美,但这么大的事情,每一个时机、每一个细节,都需要她仔细把握。
可她还没有及笄啊!
她这么年轻,哪里比得上褚蕴之那样历经庙堂风雨的宰相心性坚韧?又怎么可能半点压力都没有?
看着云淡风轻,只是因为她已经把所有情绪压到了心底。
最让褚鹦压力大的事情,就是瞒着要父母,因为父亲和母亲是不会同意她“舍身成仁”的计划的。
所以,她不但要苦心筹谋,还需要保守秘密。
她不能和任何亲人提起这件事。
如今事情成功,她看起来很快乐。
但实际上,褚鹦总感觉自己好像踩在棉花上,脚底下空落落的。
有时候做梦,还会梦到现实中的一切全是假的……
没错,褚鹦很享受自己最优秀的感觉,可完美面具戴久了,也是会累的。
今天,她慢慢骑马,然后加速,加速,加速,最后快成一道迅捷的闪电。又清啸出声,惊起一滩闲散鸥鹭。
她笑了起来。
或许赵煊很适合阿姐。
看着褚鹦的背影,褚澄突然想,如果赵煊能让阿姐快乐,那他的出身根本不算什么。
以阿姐的本事与出身,她自己就能给自己挣出不亚于儿郎的名声与清望,马球会是一例,《赵园赋》更是一例。
至于未来,出生在兵家寒门的外甥外甥女的清望声名怎么博取?
卫玠的舅舅可以说出“珠玉在侧,觉我形秽”这样的话,抬高外甥的令声美誉。
阿姐对他这么好,只要甥男甥女孝顺阿姐,他未尝不可以那样做。
见吴远又牵马过来,褚澄看向未来姐夫:“赵郎君这是?”
赵煊翻身上马,姿态很是潇洒:“我去与你阿姐赛马!”
话音刚落下,赵煊就像利箭般追随阿姐而去。
“五娘子!看看我们谁更快,你赢了我把青霜送你。”
“赵郎想要我出什么彩头?”
“我听说建业娘子会给心仪的郎君送荷包?我赢了,就要五娘送我一个。”
“好,赵郎,你可不许让我。”
“我想要五娘的荷包,才不会讲究什么君子风度。五娘,你莫要小瞧我,我不是会小觑女郎本事的俗人。”
褚澄得到了骑乘青霜的机会,但伴随良讯的噩耗,让褚澄不忍卒闻。
阿姐输给了赵煊!
她要给赵煊做荷包了!
但是他都没有阿姐做的针线!
“青霜啊青霜,你说说,你家主人为什么不能让让我阿姐呢?”
“你家主人让我阿姐这么开心,我就不把他向我阿姐讨荷包的事情告诉阿父了。他受阿父刁难,我阿姐心里不会高兴的。”
“虽然我晓得,就算阿父心里不痛快,可能也不会为难你家主人……”
如果没有约定婚姻,褚定远怎么对赵煊恶声恶气都无所谓。
可既然已经约定婚姻,就没必要在婿子无错的时候刁难人家了。
刁难讨厌的女婿,自己心里痛快了,可得罪了夫婿的小娘子怎么办?
因此,不论是褚定远,还是褚澄,即便不喜欢赵煊兵家子的身份,更不喜欢这桩婚事,但在赵煊面前,褚家父子表达的不满,只是被夺走女儿/阿姐后的小小妒忌。
这是为了表示褚鹦的尊贵与娘家人对褚鹦的爱重,而不是在拿赵煊出气——那么做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不是吗?
在吴远指导褚澄骑马时,赵煊和褚鹦已经回到田庄明堂安坐。
赵煊说要褚鹦听民间戏乐,就一定要让褚鹦听到尽兴。
在产生邀请褚鹦出门散心的想法后,赵煊就聘请了一队民间伶人侯在田庄,随时准备着给褚鹦表演。
礼乐是国家大事,从九重宫阙到闾里人家,都有欣赏音乐的追求。高门里有高山流水,民间有活泼小调,各有其美,各有其趣。
真论旋律和谐、演奏水准,还是清商雅乐更妙。但听久了雅乐,是会产生审美疲劳的,这个时候,就需要乡野词曲调剂趣味。
褚鹦就是这样。
于是,跑马归来后,她神清气爽地连点十支曲子。
相处多日,赵煊感觉褚鹦这娘子看着云淡风轻,但心里并非毫无挂累。
这是一种直觉。
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是赵煊第一次对人心动,这种感觉非常美好。他得到了美好,也希望给他带来美好的女郎快乐。
这次出来,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跑马,更不是为了听曲。他只是想带着褚鹦,做一些想做,又很少有机会做的事情。
每次体验新事物时,赵煊都会感受到喜悦,想来褚鹦也会如此。
就算褚鹦与他不同,他们一起出门玩乐,同样能愉悦身心,未尝不是好选择。
乐声琅琅,先是羯鼓,后是琵琶,然后是箫,是瑟,是梵呗,是筚篥,是胡笳。
褚鹦耳边是绵密婉转的音乐,是歌姬割金裂玉的嗓音,先是《踏摇娘》,后是《南乡子》,曲词并不典雅,只是在叙述民间爱情故事,但音色丰富,韵律和谐,还有舞伶敷演故事,是一场很不错的表演。
褚鹦如痴如醉,很是开怀,若说音乐水平,这班伶人只算中平。但是,若论起故事里的趣味,却不落窠臼,别致新颖。
赵煊他真的很用心。
于是,演奏结束后,褚鹦心情很好:“秋娘擅舞,善才擅乐,我今日已闻昆山玉碎。阿谷,阿麦,赏她们彩帛。”
因为要听戏乐,褚鹦出门前就让家仆备好了尺头。
她听得开怀尽兴时,总是会与伶人们同享欢乐。
听到褚鹦的赞赏后,班头康延昌出列谢恩。
他恭声道:“乡野小戏,难称端雅。能博取郎君、娘子一瞬欢颜,便是小人们的福分。”
“多谢娘子美誉厚赏,仆祝祷娘子平安喜乐,芳华永继。”
这话占了口彩,赵煊又赏了他们钱钞,康延昌登时千恩万谢起来。
而在伶人们退下后,赵煊问褚鹦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是世家的礼仪。但今日天色已晚,不若留在田庄用膳?庄上庖厨擅制羊肉,别有一番风味。”
褚鹦没有拒绝赵煊的建议。
一来现在回城,已经赶不上午膳的时间了;二来,现在她兴致颇高,很愿意在这田庄里多待一会儿。
赵煊家庖厨上人手脚麻利,没过多久,就整治出一桌好餐食。
虽然只是烤羊肉与乡野小菜,但也别有风味,至少褚鹦觉得这味道挺不错的。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时几人都没多说话。不过褚鹦姐弟二人颇有些诧异——赵煊的饭量这么大吗?
这么大的碗,能吃三碗?
再次看看手上的饭碗,这个碗,貌似比他们家的饭碗要大两三圈。
褚鹦和褚澄对视一眼,确定了一件事。
赵家一定很费稻谷。
都说儿子肖父,赵元英的饭量肯定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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