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宫调皮捣蛋就算了，出门在外还这么没规矩！历练什么？全收拾收拾滚回家去！”

水行院一众弟子老老实实跪在堂前，连带着看管不力的马荣都噤若寒蝉。

堂屋里寂静无声，顾清砚和云流一左一右站在玄玑身侧，活像观音身边的一对童子。

在印瑞阳的印象里，萧先生几乎没生过如此大的气，暴怒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氛围实在太压抑。他有些受不了默默举手道：“萧先生，我们想将功补过。”

玄玑闻言狠狠睨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这罚是逃不了了，若是的确有功，勉强减罚。”

“你最好真的有功。”

印瑞阳咽了咽口水，斟酌词句道：“我们在街上遇到一名大叔，他们家里曾遭受妖猪的侵袭。据他所说，家中十只鸡五只兔全部被妖猪吃掉了。”

看来这群弟子的确没只顾着玩，玄玑问：“人员有没有伤亡？”

“没有。”

“躲起来了？”

“没有，妖猪在主人家睡梦中闯入，他们被惊醒时妖猪已经吃完离开了，那大叔只看见两只形似野猪的背影。”

妖猪进门没有吃人，而是把院中的鸡兔吃了，这说明他们是没有吃人的习惯的，但也不排除面临危险时会吃人的可能。

这勉强印证了玄玑他们刚才的猜想，或许山中有什么会吃人的别的妖兽。

玄玑心中已经大概有了底，挥挥手：“等历练结束，你们几个回宫领罚，其他人引以为戒，再有违师命，一道受罚！”

其实此事并不算什么大事，相比前两次这群兔崽子在学舍造反更是小事一桩，可马上就要真刀真枪地面对妖兽，玄玑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绝对服从自己的命令，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护他们的安全。

现下已到傍晚，夕日将颓，入夜之后的山林更加危险，野猪化作的妖兽依然具有野猪的生活习惯，因为野猪的习性并非严谨的昼伏夜出，所以白日里也可引妖猪现身，不必强求黑夜捉妖。玄玑与马荣商议后决定先在庄子中留宿一晚，第二日再上山。

晚上玄玑和马荣受主人家招待用了餐，想着顾清砚在此地一定没有酒喝，玄玑席间朝王庄主讨了壶酒。饭后便马不停蹄地叫顾清砚出来到凉亭中小坐，借花献佛地给她满上了酒杯。

“玄玑姐姐，”自从上次“顾喧洲”来访，“顾清砚”算是清楚了玄玑的身份，可以正大光明地直呼玄玑真名了，“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倒是有些不习惯呢。”

一声姐姐叫得玄玑心花怒放，听到后面的话却奇道：“我之前对你很差吗？早先我一个男子再是想对你好，总不能像个登徒子一样成天去找你吧？”

顾清砚闻言莞尔而笑，饮下一口酒，看向庄园，轻轻说：“这庄子很大。”

话题转得甚是突兀，玄玑歪头看她。

“我们方才在庄子里转了一圈，此处不仅有大片的庄稼，还有许多牲畜，粮仓酒坊一应俱全。而且——”

“离偶山也很近，”玄玑道，“你是想说这个吗？”

顾清砚与她对视，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玄玑便知她想的就是这件事。这座庄园里的物资极为丰富，那些妖猪喜食牲畜，此处又近在山脚之下，幸好这里的围墙很高，又有护院，否则当初妖猪出世时第一个造访的就是此地。饶是如此，也不能松懈，待镇中百姓家中无利可图，这座庄园不一定哪天就会被它们袭击了。

玄玑点点头：“我会留心的。”

庄园靠近山林，与学宫倒是很像，渐渐有山风拂过凉亭，凉爽惬意。

玄玑闭眼感受着微风，待被风拂起摇曳的花叶平息下来，她睁开眼：“山上有水，大潭。”

“山中深潭倒是不常见，景色一定不错，只是要格外小心了。”顾清砚说。

山林深水中易生妖异，的确有危险，但只要小心不随便靠近水岸便可。

毕竟水里的鱼再凶残可怖，也不会长腿跑到岸上。

玄玑在心中默默捋顺了一下明日的安排和注意事项，此时才真正明白当仙师是一个多么劳心费神的差事。

怪不得顾喧洲在学宫时如此暴躁，任谁给这帮孩子当老妈子心情都不会太好。

顾喧洲……

顾喧洲！

玄玑想着想着突然福至心灵，突然捧住顾清砚的手：“你兄长，有没有真的萧渚的通灵方式啊？”

事情太多把这事给忘了，顾喧洲能认出自己来多半是因为本就认识萧渚，要是通过能顾喧洲联系上萧渚，那不就可以旁敲侧击地问一问到底都有哪些人认得他了吗？如此，她只要躲着那些人就不怕身份败露了。

顾清砚感受到玄玑细嫩手掌的温热时，有些拘谨的错愕，听到玄玑的话又把眉蹙了起来：“你联系萧渚干什么？”

“有要事相商。”玄玑义正言辞地说。

顾清砚眼底的笑意彻底消失了，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声音突然冷淡下来：“你认识他吗？”

玄玑发现了两人之间氛围的变化，气氛冷得要冻死人，感觉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但又实在不知道是哪里错了，只能顺着她的话回复：“见过两面。”

两面！你也知道是两面！顾清砚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玄玑，虽然“萧渚”英俊潇洒武功高强还救了你的命，那也不能这么不矜持地就要联系人家啊！

正欲劝导玄玑一番，顾清砚听见她愁眉苦脸地接着说：“马荣出现的时候就给我吓了一跳，不知道有多少人认识萧渚，我得找他问个清楚防止我身份败露啊……”

不知怎么，冷得像个人形冰块的顾清砚突然春暖花开地融化了，玄玑一头雾水地听见开化的顾清砚说：“那你不必问他了，问我兄长便是，他都知道。”

……

忙了一天，又体验过花季少女的变脸如翻书，玄玑疲惫地回到庄主准备的客房中沉沉睡去了。

睡梦中没有时间概念，玄玑似乎没睡多久神识便感觉到庄园附近有异动，才坐起身便听到了客房的敲门声，是顾清砚的声音：“有情况，快去侧门。”

披上衣服出了门便远远听到侧门“咚咚”的重物撞门声，庄园中各屋的灯才隐隐约约地亮起，玄玑一边整理衣带一边穿行在廊下，她看向穿戴整齐，发丝也并不凌乱的顾清砚：“你没睡吗？”

顾清砚看着玄玑手忙脚乱整理外衣的领子，缓慢地点点头，扯了个谎：“我睡不着。”

一下子来了近三十人，庄园里没有那么多客房，有的弟子要两人睡一间房。顾清砚不能去和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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