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恨明月》
今夜的春风不似之前那般凉爽,似是冬季余留下来的,带着寒气,深深刺入骨中。
越走,乾邵颜越感到冷。她紧紧缩着肩。
随惜羡察觉,手上生出一张符纸,伸到她的面前。
乾邵颜愣住,她未多想,覆手而上。
这下轮到随惜羡怔神。
他们双目对视。
乾邵颜感受到由掌心顺着胳膊乃至向全身蔓延的温热,她终于反应过来。
他是在给她符纸,一张会发热的符纸。
掌心贴紧,冰凉的手指开始变暖。随惜羡被这种温度烫到,他就这样顺着压在掌上的力道,往上一翻,这次轮到他的手掌朝下。
他松开手,符纸落到她的掌心。
随惜羡撇开视线,“生热符。”
乾邵颜看着他别扭的模样,笑着道:“多谢。”
方才的闷气也被冲散。
乾邵颜也不知道自己生什么气,现在回过来想,他说的那些话定不是敷衍。
他一直是个做比说多得多的好人。
乾邵颜用手抖了抖符纸,它竟神奇般固定在她的掌心,不会因为抖动掉落。
她盯着手掌,细细看上面的纹路,纹路似是用朱砂制成的红墨,一笔一笔描摹而成。
但这应是血,他的血。
乾邵颜想到,刀丘曾说他在徐家庙画符为生。
一晃五年,次次都用血。
怪不得他如此瘦弱,瞧着比她还要虚上几分。
乾邵颜不免有些担忧,古板着脸,实话实说道:“惜羡,用血生符是会亏空气血的,曾经羌师兄因练习这种术法,可是好几年身形丝毫不长,还是我爹以药调理,他才长到八尺有余。”
为何突然提她师兄?
随惜羡不明所以,只能顺着她的话道:“嗯,他虚。”
乾邵颜:“……”
停钝几秒,她继续道:“师兄已经调理过来。我爹的药很管用的,等回中北我让我爹给你也熬点。只是之前,你还是要少用符纸,我有些害怕,你……”
“害怕我死了?”随惜羡气笑了。他垂眸与她对视,一字一句道:“他死,我都不会死。”
随惜羡冷着脸,反手把木雕扛在肩上,脚步走得飞快,不带喘一下。
乾邵颜不知道他的逞强何在。
她大步跟上。
不一会,乾邵颜气喘吁吁,她钝住脚步,生无可恋地望着前面人的背影。
难道是她的想错了?
喘气间她的脑海闪出几段画面。
一段是他们初遇,他当时往外走,她拉都拉不住。
还有一段,在十三娘的院子里他救她的那股力道。
好吧,他不虚。
虚的人是她。
看来她回中北要增强体魄了。她承认,她爹出去之后,她偷懒了。
“……等等我。”乾邵颜咬牙,小跑着喊。
一停一追一赶,皎月跟着移动。
乾邵颜停在争艳阁门口。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打锣声,子时已至。
随惜羡抬脚抱着木雕,一步敏捷地跨上三个台阶,未留给她一眼。
乾邵颜:“……”
她错了。错得离谱。
门虚掩着一条缝,透过缝隙,乾邵颜看到一个打盹的胖小厮。
此时他坠着脑袋,头一下没一下地往下滑。
乾邵颜接过木雕,对旁边人道:“若你有事,可以先回。”
随惜羡没有接话。
他探手,抚在她的发丝上。
力道很轻,就像羽毛拂过般,有些发痒。
乾邵颜的心颤了颤,开始似那棵无名树下斫木的䴕发出的咚咚声。
停留时间不长,他很快放下手。
乾邵颜看到他手指摩挲着一片枯叶,大抵是从她头上取下来的。
她松了一口气,下意识道谢。
“我在此处等你。”随惜羡散漫地靠在门框处道。
“好。”乾邵颜点头,她强装镇定地偏头,抱着木雕推门而入。
明月高悬,那根食指凝着血珠,反衬出光后迅速愈合。
随惜羡默默听着里面的动静。
惊醒的小厮。开启的暗门。
一切都顺理成章。
她倒是聪明。若没有先例,谁会想到有人会用木雕代替死尸。
随惜羡突然发出闷笑。他望了一下月亮,转而朝一旁争艳阁走去。
看守的人瞧着有人来了,他们正要询问。
但很快,一群兰花瓣飘过来,制止了他们的动作。
门自动张开。
随惜羡迈脚进去,几步消失在看守小厮的视野里。
他们暗暗咂舌。
这人除了俊郎一些,其余瞧着并无显赫的身份,这竟也值得梵灵公子亲自迎接。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
…
乾邵颜进入暗门,抱着木雕在黑暗中踽踽独行。
她卸下强装淡定的面庞,任由心脏蹦出胸膛地跳。
扯谎,蒙骗,是她从中北出来后做的最多的事。
她也不想如此。可若不编一个身份,不糊弄一道规矩,恐怕没有人会轻松道出你所想知的事,所想窥探的真相。
曾经她爹说,世间的人让人琢磨不清,总是利益优先,本性置后。
她问为何。
她爹不语,只是在纸上写下四个字“世道所逼”。
她问有何法子可以改变。
她爹只长叹,难也,需顺世道而为,徐徐图之,抓其机遇,改也。
她道,他可以。
她爹摇头,用手揉在她的头顶上,道,希望在你,你们身上。
走着,想着,她便到了黑洞边缘。
乾邵颜闻到一股血腥味和腐臭味。她皱起眉头。
小厮说,今夜梵灵公子心情不好,任何人不得进入争艳阁。
也就是说,她的育花没有用。
可做了这么多功夫,乾邵颜肯定不能轻易放弃。
不放弃,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乾邵颜盯着黑漆的洞口。
她只能跳下去。
乾邵颜先将木雕丢下去。
约莫有三秒,下面传来扑通一声。
乾邵颜捏着鼻尖,纵身一跃。
不过乾邵颜并没有按照预料中的掉入水中,而是稳稳地落到一旁。
她惊愕地松开捏着鼻子的手,偶然瞥到谭中她的倒影。
她头上插着的发簪,正闪着红光。
她取下簪子,用手抹在发光处。
上面的红光是他的血。
原来他不是在取走枯叶。
乾邵颜轻轻呢喃:“再次,谢谢你。”
话落,捻在她手指上的血浮为残影,不知所踪。
“你失神了。”
随惜羡抬头,看着树上的人。
他皱了皱眉,道:“寻我何事?”
梵灵从树上一跃而下,几步走到他面前,“五年不见,你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脾气还是这般臭。”
“你也是。”随惜羡与他对视。
梵灵发笑,递给他一坛酒。
随惜羡没有接,不耐地道:“何事?”
“你现在知己友人好多。”
“多得我有些羡慕。”
梵灵不强求,随手拔开封口,大饮一口。
随惜羡抬脚就往回走。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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