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和离手册》
这一晚,已经很久没有做梦的柴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她先是梦见了师娘,她梦见自己离开芙蓉山的前一天,她抱着膝盖坐在屋顶上看月亮,一贯温柔的师娘把她抱在怀里,对她说:
“阿蘅,柴家就是你的家,柴夫人就是你的母亲。你不用害怕,回了柴家只要你对她好,她也一定会像师父师娘一样对你好。等将来,你嫁了人也是这样,你真心待你的丈夫,他也一定也会真心待你。”
“可如果有一天,你拼尽了所有努力,也仍旧做不到他们心中想要的样子,那就不要努力了,是你们之间没有缘分。”
她在这个梦里辗转反侧,很快画面一转,又梦到薛家出事那一晚,母亲带着哭泣的薛如月和一群家丁气势汹汹地从外面赶过来,将原本就全身是血,正十分恍惚的她从屋子里拖了出来。
家法板子一下一下打在她的背上,她满口都是血腥的味道,耳边是香巧的哭声,和周九焦灼的声音。
“大夫人,侯爷还没有回来。他先前说过,您要来,是要先知会他一声的,这是侯府,您这样做,不合情理。”
“情理?我养出这样的孩子,就是向菩萨告罪千万次也不足惜,十八条人命,她是杀人,这是多大的罪孽!”
柴夫人手持一串念珠,向来端庄的妇人第一次气成那个样子。薛如月在一旁呜呜地哭泣着:
“周管家,你若觉得我薛家人的命不是命,只有你们家夫人的命是命,那大可前去文华殿请侯爷前来,看看究竟孰是孰非。”
周九当时愣了一下,还真的连滚带爬往文华殿去。在梦里,那一晚下了很大的雨,柴蘅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连一个辩驳的字都说不出来,她的嗓子很哑,有那么一瞬间,她也在想,杨衍真的会来救她么?
她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薛如月又哭得这样厉害,他真的会帮着她么?
她脑子是懵的,支离破碎的东西在她的脑子里打转,直到周九又跌跌撞撞地回来,没有带回那个该带的人以外,还给她带回了一句她这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话。
他对周九说:“替我转告柴蘅,活不活该这种事,她自己清楚。”
窗外风声呼啸,柴蘅在这个梦里辗转反侧,最终挣扎着惊醒过来,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
计长卿从隔壁爬过来,正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好端端的,怎么会做噩梦?”计长卿问。
柴蘅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喘了几口气,摇摇头:“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情。”
徐见贤睡觉有些打呼,计长卿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在隔壁只依稀听见柴蘅在梦里呓语着师娘母亲,想起那些京中的流言,忍不住好奇问她:
“都说你是临阳城那一战被柴家不小心遗失在外头的孩子,你母亲柴夫人后来是怎么找到你的?”
柴蘅刚从梦里缓过劲来,并不太想提这些,但他问了,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我母亲名唤苏白玉,我出生的时候,她把家传的一块鱼形白玉搁在了我的襁褓里,后来先帝夺位,我母亲的娘家临阳城起了兵祸,举家逃难,在路上怕我哭了被军匪发现,就把我留了下来。”
“是我师父师娘救下了年幼的我。让我认他们为义父义母,后来我十多岁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烧,芙蓉山没有好的大夫来治我,师娘就千里迢迢从京城请了太医来医治我,我母亲曾在太医院任职,太医院不少人知晓我遗落在外的事情,那个太医刚好瞧见我身上有那块母亲的家传白玉,便告知我的母亲,寻回了我。”
柴蘅缓缓将往事道来,其实当初柴家刚来要孩子的时候,师娘是犹豫了的,但后来是师父觉得,天底下没有一个做母亲的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不能因为他们没有孩子就强行留下她,这才把她还了回去。
计长卿点点头,这才了解到是这么个前因后果,于是又问:“那杨衍呢?他们说,当年你还在柴夫人肚子里的时候,你们就指腹为婚了,可他不喜欢你,又怎么会娶你?”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听故事的机会,计长卿自然不会放弃。
“他娶我是因为那时候陛下要我师父的兵权,而那时候他又刚入职兵部,娶了我,我师父顺理成章就把兵权给了他。”
“那你呢?你看上他什么,一张脸吗?”
柴蘅:……
计长卿这句话问得太直白,柴蘅并不太想回他,但想一想,她当初跟杨衍成婚,一开始单纯是因为母亲喜欢他,嫁给他,赌他有个大好前程,全家都高兴。另一方面,后来确实是跟这一张脸有关。
可在一起十几年过日子,单凭这一张脸,单凭一厢情愿的喜欢终究是过不下去的。
计长卿不知道柴蘅曾经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一个原本那样喜欢杨衍的人好端端地怎么就不喜欢了,但凭借着他跟自家妻子陈怜意多年相处的经验来说,夫妻关系如果不好,定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想到这里,他也不再劝说,而是问:
“那你如果跟杨大人和离了,还会待在京城么?”
他这话话音刚刚落下,柴蘅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外头就突然响起一阵簌簌的箭矢声,几支飞箭扎破轻薄的窗户纸射进来,结结实实地扎在了墙上,将原本还算坚硬的墙射穿了好几个洞。
“杀……杀人啊,他们要。”
原本还专心致志听逸闻趣事的计长卿脸色一白,顿时变成了结巴,徐见贤听到箭声也从里侧慌慌张张跑出来,柴蘅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上一世,为了防止西戎士兵骚扰他们,计长卿是在床底下挖了一条暗道的,这暗道虽然仅仅只有三米,有入口没出口,但也能躲几个人。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计长卿:“你挖暗道了么?”
计长卿点点头,很快又反应过来:“咦,你怎么会知道我挖了暗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带着徐先生和小十三先藏进去,不管外面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柴蘅说着,立即把床底掀开,关键时刻,背弃朋友的事情,计长卿做不出来,他连忙拽着柴蘅,着急道:“那你呢?我们躲进去了你怎么办?”
柴蘅拍开计长卿的手,屋子里亮着灯,明显就是有人的。倘若她跟着他们一起藏进去,西戎人瞧见这里空无一人,反倒会起疑心。
“我没事。”
“你快先带着他们进去。”
柴蘅说着,从摇篮里把小十三抱起来。这是临安皇贵妃的孩子,当初在晋阳城难产,临安皇贵妃没了,但孩子活了下来,后来误打误撞被西戎人带走,在杨衍跟计长卿来到西戎后,西戎人也懒得对一个还在襁褓中没有任何继承大齐皇位可能的孩子下手,于是又把小十三扔给了他们。
计长卿抱着怀里的孩子,死活不肯进去。
“可是……”
“别可是了!快点!”
眼下情况紧急,柴蘅来不及跟他们多说,手忙脚乱地就把这两个人往里头塞。
外面的冷箭还在“嗖嗖”地射着,与此同时,还传来了西戎兵士的声音:“里头的人出来,出来我们还能饶你们一条命!”
柴蘅摸了一把腰间的弯刀,心想,这要是出去,还不得被射成一个刺猬?她自然不会傻到自己乖乖往外走,只是将桌子掀翻蹲下来避着外面的箭矢,直到外面的士兵实在没有了耐心,一脚踢开了木屋的门。
为首的士兵应该是个领头的将领,身形彪悍,见里面只有一个柴蘅后,用她听不太懂的西戎语骂了几句,见柴蘅一脸茫然,才又说起中原话:
“你其他的同伴呢?”
柴蘅抱着脑袋从地上站起来,眼见着外面没有冷箭在飞了,这才把手放下:“如今天冷,我其他几个同伴怕后面几日再下雪,如今上山去捡柴火了。”
她生了一张温柔和顺的脸,看着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样子,为首的西戎将领将信将疑:“这时候去捡柴火?”
“是啊,将军不信请看外面,那都是刚刚我的同伴带回来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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