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我的心声它想害死我!》
次日清晨,沈见微几乎是拖着沉重的身体挪进翰林院的。
一夜辗转反侧,萧彻那句石破天惊的“对不起”和他笨拙诡异的尾随行为在脑海中反复上演,搅得她心神不宁,后半夜才勉强合眼。
此刻她眼下一片乌青,脸色苍白,走起路来都觉得脚下发飘,活像被抽了魂儿。
主事今天心情显然不佳,翻阅案牍时眉心冷冷一拧,随口抛下一句,“沈编修昨日缺勤,案牍堆了一夜,倒是要本官亲自抄不成?”
沈见微低头应声,“下官知错。”嗓音哑得厉害,像砂纸磨过。
她心虚地整理案卷,正准备独自啃掉昨日积压如山的文书。
曹直却不动声色地将其中几份直接拎到自己案前,提笔就批注起来,神情一如往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曹编修,我——”
“你负责这几卷。”他声音平平,像是安排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沈见微张了张嘴,心口一热,鼻尖发酸。
【曹直这是……在帮我分担?怕我一个人撑不下来?不愧是我的好同桌啊啊啊,要不是钱都被萧彻骗走了……我真要请你吃顿大餐!】
正此时,门口传来熟悉又散漫的声音。
“哟,小沈编修?你这是……啧,昨夜被鬼缠身了?脸色比我今早啃得馒头还要白!”
李校书大摇大摆地进来,一眼瞧见了沈见微那副魂儿都快飞掉的模样,活生生吓了一大跳,手里的茶壶差点掉在地上。
他连忙凑上前,语气难得带了三分真急切,“你这是怎么了?昨夜没睡?听主事说你昨个也没来,出什么事了?”
【何止是一夜没睡啊!我几天眼皮子就没合上!萧彻再折腾我几天,我就可以给自己订副棺材了。】
沈见微虚弱地摆摆手,笑容勉强,“没事……就是些琐事。”
曹直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丢出一句,“少说话,先把卷子抄完。”
李校书瞪眼,“啧,你这人怎么这样?没见到小沈编修都快成纸人了,还逼着人家干活?”
曹直淡淡回了句,“做完,才不用被罚。”
李校书被噎了个正着,半晌才讪讪挠头,转而笑嘻嘻对沈见微提议。
“要不,卷子抄完,咱们一块出去走走?透透风,散散心?总比闷在这翰林院里面被卷宗压死强!”
沈见微愣了愣,心里登时浮现画面:自己顶着两只硕大的黑眼圈像游魂一样被人当街看热闹。
【出去?散心?不不不!那叫丢人现眼!】
她刚要摇头拒绝,就见李校书眼睛眯成一条线,一脸“我懂”的暧昧表情,“放心,不会有人说你翘班的,顶多说我带坏了你。”
曹直终于抬眼瞥了他一眼,平淡开口,“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榜样。”
“……曹直!我们好歹这么多年的交情!”
李校书捂住胸口,做出一副万箭穿心的模样,凄厉哀嚎,“你们这对冷酷无情的搭档,合伙欺负我是不是?!”
沈见微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被李校书这个活宝一打岔,周身的疲惫都仿佛轻了不少。
李校书见她笑了,眼珠一转,立刻凑上去,“哎呀,小沈编修,你瞧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再抄下去非得被抬进太医院不可。不如——我大发慈悲,替你抄几卷,咋样?”
沈见微惊疑不定地望着他。
【真的假的?李校书还能主动干活?今天太阳该不会打西边出来了吧?】
果不其然,曹直淡淡插话,“抄五个字错三个……你能抄完?”
李校书立刻拍胸脯,一脸正气,“当然能!我李某人肚子里墨水少说也有半桶,抄几卷算什么?再说了,我这也是见义勇为!小沈编修辛苦,我怎能袖手旁观?”
沈见微:“……”
【这个说话腔调,果然还是你本人。】
曹直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把几卷偏杂的案牍扔到他面前。
李校书接过,翻开一看,眉角抽搐了一下,但在沈见微期待的目光下,还是硬着头皮提笔。
“走着瞧!我李某人今日一定抄的一手好字,绝不给你们丢人!”
沈见微忍不住眼眶发热,连声道谢。曹直不置可否,只低声道,“快抄,别墨迹。”
几个时辰后,案卷总算都平摊分好,三人肩膀都酸得发紧,沈见微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李校书第一个丢下笔,往后一仰,差点把椅子掀翻,“呼——总算熬完了!走走走,按我刚才的提议,出去散心!”
沈见微下意识想推辞,“这……是不是不太好?”
李校书立刻把手一挥,做出豪气干云的模样,“怕什么!任务也都做完了主事也不会找你麻烦!来吧来吧,难得曹大冰山也抄完了,不如一块儿去街上透透气,喝杯茶,看看热闹——”
【曹直也去?不会吧,就这个曹直这个性子……李校书肯定又要挨骂了。】
出乎沈见微意料,曹真并未动怒,只淡淡搁笔,开口,“走吧。”
沈见微一愣。
【曹直……居然答应了?!】
李校书当场得意洋洋,一拍桌子险些把他震散,“得嘞!今天我请客,算是慰劳大家!小沈编修,你可得赏脸啊!”
沈见微苦笑不得,但看着眼前两人风格南辕北辙的同僚,竟都在某种奇妙的默契里护了自己一把,她心头暖意涌动。
“那……好。”
三人就这样并肩出了翰林院,沐着午后的微光,踏向了热闹的坊市。
京师的坊市在午后最是热闹。
小贩的吆喝声、说书人的拍惊木声、小孩们的嬉笑玩闹声交织在一起,热气腾腾。
李校书最兴奋,走在前头如鱼得水,左看看又瞧瞧,嘴巴一刻没闲着。
“哎哟,这糖葫芦不错,小沈编修你要不要来一串?甜到掉牙,刚好补你昨晚亏掉的魂!”
沈见微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李校书眼珠一转,立刻把钱拍到摊子上,“来三串!我替她决定了!”
说着便将一串硬塞到她手里。
【这人……是把我当三岁小孩哄吗?!】
她正想拒绝,结果看到曹直从容接过另一串,低头咬了一口,面不改色。
沈见微:“……”
【啊?曹直也吃了?那我不吃反而显得矫情?】
只好小口咬了一颗,酸酸甜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幸福得让她几乎飘起来。
【这家糖葫芦比西街那家好吃太多了,下次记得来这买!】
“嘿嘿!这就对了!”李校书一脸得意,“你们看看,这才叫人生啊!天天待在翰林院那个地方,脑袋都要发霉了!”
说着说着,他忽然眼神一亮,伸手一指前方,“走走走!前面那茶楼可是整个京师最有名的,说书的嗓子好得能把鬼都唱活。咱们坐那点壶清茶,听两段,岂不快活?”
沈见微心里有些抗拒,她现在对茶楼都有点心理阴影,但实在架不住李校书的盛情相邀,最终还是犹豫着迈步跟上。
曹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看到两人都已动身,抿了抿唇,终究未发一语。
三人就这样进了茶楼,点了一壶碧螺春和几碟小点心。
说书人正拍着惊堂木讲《水浒传》,声情并茂,一会儿电闪雷鸣,一会儿刀光剑影,楼里的人听得如痴如醉。
李校书听得最是投入,不时还用力拍桌子,“好!这一刀砍得漂亮!”
结果茶盏差点被他掀翻,惹得掌柜瞪眼瞧过来。
沈见微全程低头吃着桌上的点心,挪了挪位置,远离李校书,装作一副很不熟的样子。
曹直倒是只端坐在一侧,安静聆听,偶尔低头饮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已经对李校书这般闹腾完全免疫。
【……不愧是曹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说得就是他吧。】
沈见微正暗自佩服,说书人猛地一拍惊堂木,她手一抖,差点把茶水泼到自己袖子上。
偏偏这时候,旁边有人高声嚷嚷,“掌柜的,再来三碟牛肉!快点上!”
“哟,这不是沈姑娘吗?”
沈见微一口茶差点呛死,咳得眼泪直流。
【救命!我现在可是男的!谁在乱喊!】
她努力绷着神色抬眼望去,竟是前段日子在书肆见过的一个八卦老书生,此刻这人正眯着眼,兴奋地朝这边招手。
【完了!这人眼神不好!多半是看我身形差不多把我认成错人了!】
“沈姑娘!居然在这儿遇见你!姑娘好久未来书肆了,上次书肆一别,姑娘那番评书真是让老夫醍醐灌顶!”
周围几个茶客顿时好奇地望过来。
沈见微心里疯狂擂鼓,脑子转个不停,拼命想怎么才能把这个坎圆过去。
【没想到这老头记忆这么好?上个月的事还记得这么清楚?不管了,咬死他认错人!要是当着曹真和李校书这两人的面掉马,我这小命还要不要了!】
沈见微正打算开口,结果下一瞬,李校书“啪”地放下茶盏,笑嘻嘻抢过话头,“沈姑娘?老先生是老花眼了不辨雌雄?这是咱们翰林院来的新编修,小沈,名知著。”
他还一脸真诚地补刀,“您要是硬说人家是姑娘,那得请您把证据拿出来,否则可就算是调戏官员了!”
老书生一愣,满面困惑,“咦?可是那眉眼、那神情……怎就这般相似?”
李校书直接一拍桌子站起来。
“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您可不能见个清秀的就说是姑娘啊!虽说咱们小沈编修确实俊俏……咳咳……您再乱喊,我可就要怀疑您蓄意造谣,非得写篇小文登在报上,让您名扬京师了。”
老书生顿时吓得缩了缩脖子,讪讪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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