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女》
鬼泽梨花用完餐,赤司征十郎帮着收拾了餐具,随后又给她倒了杯温水,继而自然地坐到了离床最近的椅子上,状若观察地看了鬼泽梨花两眼,随后浅笑道:“梨花桑现在好了一点吗?”
鬼泽梨花也给他面子,回了个笑,“好一点了,让赤司君见笑了。”
她很有礼貌,但这种礼貌对比她在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面前的嬉笑怒骂就显得格外客气。
赤司征十郎不希望她对自己这么生疏,但要如何改变这一点,他又没有头绪。
如何快速拉近与人的关系,得到别人的信任——这是身为领导者的必修课。
但是鬼泽梨花不是别人,赤司征十郎的所有犹豫与踌躇都在证明着鬼泽梨花在他心里的地位。
得不到比得到了更让他魂牵梦绕。
他终究露了几丝痕迹,鬼泽梨花看在眼里,又改了想法,认为自己不需要对这么想要讨好自己的人过于礼貌,这样反而不礼貌了。
她于是说:“能够加入学生会和赤司君一起工作是我的荣幸,我还要谢谢你帮忙圆谎呢。”
赤司征十郎纵使知道鬼泽梨花随口一说,但还是被“一起”这个词搅得心湖微荡,唇角不自觉扬起来,声音也温柔了两分。
“我相信梨花桑是为了绿间好。”至于好在哪儿你别问。
鬼泽梨花:“是啊,真诚待人谁不乐意?我也不是闲得无聊才费心撒谎的,只是越是关系亲近的人,有时候越是接受不了所谓的真实。我和侑士就是这么分开的,所以我当然吸取了教训,不在不可能的事上浪费精力。”
赤司征十郎以为鬼泽梨花不赶他走是为了在绿间真太郎面前对口供,要么就是说拜神的事,但突然出现的忍足侑士的名字让他没有准备。
脑海中回忆起方才鬼泽梨花和忍足侑士争吵时说的狠话,赤司征十郎不动声色地颔首附和,“已经有过不好的经验的话,确实会更加谨慎。”
鬼泽梨花验证了眼前人在她面前确实是没什么底线的,心里又安定了一些。
就像她说的,说谎也是要浪费精力的。
“方才你们都听到了吧?”鬼泽梨花这才开门见山。
赤司征十郎顿了顿,没有否认,“抱歉,等发现的时候想要走开已经晚了。”
鬼泽梨花笑了,“我就知道。不然迹部大人看到侑士生气离开,怎么可能一句话都不问?他想装作不知道,但演技太差了……他现在应该去安慰侑士了吧。”
这是你让他离开的目的吗?
赤司征十郎若有所思,正要附和两句,不管附和什么,总之表达自身的立场和她一致就对了,然而鬼泽梨花突然问:“赤司君不认为我太无情了吗?正常人听到我对侑士说的那些话,应该都会这么觉得吧?”
这是一个陷阱题。
不管是不是赤司征十郎面对暗恋的人想太多,反正他就是这么觉得的。
因为客观上来说那些话确实无情,何止无情,任何人听着都会觉得说话人对被说的对象大有不满。
可是如果他说无情,那说话人就在这里,这么说了之后,以后他再想在这么近的距离和人交谈,那基本只能靠做梦。
但若是他否认,那么又显得自己认可那样的观点,在鬼泽梨花心里的印象搞不好也会变成一个冷酷的人。
他可不认为她会觉得冷酷的人好——她亲近的人里,一个不心软善良的人都没有。
至于这件事是不是暴露出了鬼泽梨花的双标,赤司征十郎自觉他没有立场和资格评价鬼泽梨花。换言之就是他一点也没觉得自己的恋心有受到影响,他对此也无能为力。
短暂的沉默之后,在少女的目光中安之若素的少年温声开口,“我不知道忍足君是怎么想的,但如果是我的话,如果在失败之后能够有人帮我重拾取胜的冲劲,我绝对会非常感谢那个人的。”
赤司征十郎这么说,末了又笑道:“不过我可能没机会,毕竟败北的滋味有多痛苦,对我而言还是一个盲区。我想,忍足君冷静下来后也会理解梨花桑的苦心的。”
鬼泽梨花“哦”了一声,尾音拉得有些长,好似空间中无数无形的蛛丝在摇摆。
少女终于露出了一个笑脸,深以为然地说:“还是赤司君你懂我,迹部大人估计还认为自己又当了我和侑士的吵架道具呢,居然连提都不敢提,真是不华丽。”
气氛终于彻底变得轻松起来,赤司征十郎不知不觉间提到半空的心也回到了原地,只跳得飞快,不知是心动还是心悸,亦或者两者兼有。
鬼泽梨花很难应付。
赤司征十郎对这个事实有了更深的了解。
随之滋生的是一点酸涩和一点傲气。
难应付又如何?他想应付都还得费尽心思。
难应付才好,好应付的他还不应付呢。
鬼泽梨花不知道赤司征十郎在心里是如何自嘲如何安慰自己的,她自认自己今天受了太多的苦楚,实在想找个人倾诉。
那么在诸多因素的考量下,最方便当情绪垃圾桶的人就是对她的未来计划一点影响都没有的赤司征十郎了。
既然已经确认过对方还在单恋的渴求中沉溺着,她也就放松了下来。
“还有刚才也是,我都说了非科学的力量是真的存在的,可是迹部大人就是不相信,还反过来说我被伪科学骗!”鬼泽梨花最生气的是这件事。
她以前当然也不相信什么星座之类的伪科学,但是她这不是有了亲身的,排除了偶然的经验嘛!
鬼泽梨花盯着赤司征十郎,寻找着认同,“他不了解,但赤司君是知道的吧,我的运气真的和晨间占卜出的结果一致,你看那天我们吃烤肉的时候,上一分钟紫原君吃掉我的幸运物,下一分钟我就陷入了社死的绝境中。这难道能说是我的心理作用吗?”
赤司征十郎轻轻地“嗯”了一声,也不提什么凑巧的可能性,但他也没有当一个应声虫——除了性格实在幼稚的人以外,没人喜欢和应声虫交流。
于是他状若迟疑地问:“可是,那时候梨花桑也说了,那天明明是绿间的幸运日……”
未尽之意就是那天对你而言算得上倒霉,但对绿间那个本应幸运的人而言也不算幸运啊。
鬼泽梨花抿了抿唇,直接说:“那天他很幸运了,正因为他幸运,所以才会在那个时间让我和冰帝的人撞上。”
赤司征十郎不理解,但既然鬼泽梨花心里已然有了可以自洽的逻辑,而且明显也不想说出来,那他也没有抓着不放,只又问:“那今天呢?今天不是你的幸运日吗?”
今天的事她就能肆无忌惮地说了,“今天和那天一样,看上去不幸,实则福祸相依。”鬼泽梨花确实已经形成了逻辑自洽,“在原本的计划中,手冢君和不二君被我骗到冰帝后才会发现我说了谎。不过那时候木已成舟,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所以我也不在乎被他们讨厌。”
鬼泽梨花不在乎赤司征十郎听到这番自白后的想法,反正她只是想找个人吐苦水,只要他表现得是站在她这边的就行。
“但是现在我因为他们的关系被吓进了医院,他们也不好意思再跟我计较我说谎的事,而且还不影响手冢转学的意愿——实际上,除了被吓得够呛外,今天的结局可以说是最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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